這些矛盾統統都在聞斌走後暴出來,只要葉蕓踏出房門,做的所有事都好像是錯的,佟明芳永遠都能找到不滿的地方數落。
葉蕓乾脆將自己關在房中,不再看書,也不再幫人繡東西,整日足不出戶。即便這樣隔著一道門,佟明芳那些抱怨聲仍然無孔不地鑽進房間裡,揮之不去。
有時候葉蕓晚上做夢都能夢見佟明芳怨恨的表,把驚醒。
唯一期盼就是大哥能在家,只要白聞賦在家,佟明芳就不會一直抱怨個不停。白聞賦會制止無休止的怨氣,也只有這個時候,佟明芳才會平和一些。
然而大哥不會總在家,儘管他最近待在家的時間比以往都要多,可總有他的事要忙,總有葉蕓單獨面對佟明芳的時候。
這樣的日子讓變得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葉蕓產生了回老家的念頭,可佟明芳就像隨時會被點著的炮仗,葉蕓本不知道該如何跟提這件事。
唯一會走出家門下樓,就是去公共浴室,饒是這樣,流言蜚語仍然沒有放過。
那些在走廊做飯的大嬸,會毫不避諱地對另一頭的鄰居喊道:「說的就是,白家從農村討的媳婦。」
葉蕓聽見了,卻沒勇氣抬頭,垂著眸匆匆往家裡走。靠在走廊菸的白聞賦眼神慍怒地掃了過去,那幾個嬸子才閉了各忙各的去了。
葉蕓走到樓上,悶悶地了聲:「大哥。」轉進了屋。
房間對來說了一個無形的牢籠,卻也是唯一安全的港灣。
葉蕓將臉盆放在地上,頭髮還在滴水,沒有去管,只是眼神空地盯著某。
坐了很久,直到頭髮漸漸干,房門突然被敲響:「開下門。」
葉蕓起將門半開,白聞賦的影遮住了外面的線,他垂下頭來:「出去逛逛嗎?」
葉蕓呆滯的目晃了下,茫然地問:「去哪?」
白聞賦適意地靠在門框上:「不去怎麼知道?」
葉蕓的視線穿過他的肩膀看向對面的房間,斂下了眼睫:「太晚了,媽知道我出去會不高興的。」
「那就不讓知道。」
葉蕓倏地抬起眼皮,沉寂已久的心跳聲忽然在心口敲了下,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向來穩重規矩的大哥要背著佟明芳帶夜出,甚至無法想像這要是被佟明芳知曉,得氣什麼樣。
白聞賦下略抬,神疏朗地睨著:「不敢?」
沒有人甘願被囚,白聞賦說出的每個字對葉蕓來說都有種無法抵抗的力。
他單手抄在兜里,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也或許正是因為他這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給了葉蕓違逆的衝。
思索片刻,對白聞賦說:「你先下去,然後我再走。」
白聞賦輕哂:「怕什麼?」
葉蕓抿著不出聲,白聞賦轉丟下句:「我在報亭路口等你。」
第13章
葉蕓待在房中,約
莫白聞賦差不多走到報亭那,才起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客廳沒開燈,躡手躡腳把房門關上,放輕步子往門口走,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心臟上,惴惴不安的心跳聲越來越快,直到安然踏出家門。
走廊的風迎面吹來,毫覺不到冷,反而渾的都在暗暗燃燒,滾燙的氣息悄然蔓延,加快腳步,就好似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尾隨著。
二十歲的桃李年華,被迫關進命運的枷鎖,對婚姻、都還懵懂,卻要守著這場意外終日沉浸在哀悼的緒中。
和聞斌相識不過短短數日,沒來得及了解彼此,沒時間培養深厚的,世俗的觀念卻讓不得不扮演一個悲痛的未亡人。
在黑暗中飛快地下著樓梯,每下一層,上的霾便了一重。葉蕓從沒在晚上出過門,從前在老家也沒有。農村沒什麼富的娛樂活,吃完晚飯通常就早早上床了。葉母總是告訴們,姑娘家的晚上不要出門,名聲不好。
葉蕓從小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背著佟明芳在夜裡跑出來,大概是幹過最瘋狂的事。害怕和刺激驅使著的步子越來越輕快,幾乎小跑起來。
連自己都沒察覺,去往報亭的這一路,眼裡重新賦上了,邊的弧度也在不知不覺中浮現。直到看見白聞賦的影,跑到他跟前,才突然意識到什麼,收起了不合時宜的表。
白聞賦坐在自行車上,將臉上微妙的變化收進眼底,對說:「上來。」
這一次葉蕓穿的子,不用側著坐,上車要比上次練,很快調整好位置,扶住車架。夜風拂過臉頰,街道緩緩甩在後,被風捲起的枯葉,劇院門口稽的海報,突然從巷口躥出來的土狗,所有的一切在葉蕓眼裡都變得可。
拐過街口是一條筆直的小道,路上空無一人,小道兩旁是悠的紅杉。白聞賦側過頭問:「抓了嗎?」
葉蕓回他:「抓了。」
剛說完,白聞賦就加快了速度,葉蕓的心臟一下子被拋到半空,眼前的紅杉飛速掠過,簌簌聲和風聲灌進耳朵里,屏蔽了人世紛擾,只余刺激和興的充斥在腔。
葉蕓忍不住大聲說:「我快要掉下去了。」
「掉不下去的,我要加速了,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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