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茉讀到天黑,楊爸爸回家了。
多年未曾見,楊爸爸對宋茉還是很客氣,關心的近況,不免問了幾句工作,宋茉如實回答。
“辭職了。”
“嗯,力太大了,想放松一下。”
“對,等過了年再考慮找工作的事。”
……
楊爸爸建議宋茉別再出去了,就留在黑龍江,留在哈爾濱——他想去哈爾濱開個分店,已經開始選址考察了。到時候直接讓宋茉過去當店長,他給開工資。
宋茉只是笑了笑。
還是楊媽媽轉過話題,說等會去收拾雜間的床,還是讓楊嘉北睡那邊。
楊嘉北說:“不用麻煩了,我和宋茉睡一個屋。”
楊媽媽看宋茉,聲音放低:“那哪行啊?”
宋茉笑:“行啊,沒事。”
態度自然的:“睡一塊兒就行,阿姨,您別麻煩了。”
飯后,宋茉還聽見楊爸爸悄聲說楊嘉北“好小子”。
二老絕對不知,其實應該是——“好姑娘”。
好姑娘宋茉洗了個簡單的熱水澡,吹干頭發,倒在床上便開始閉目養神;過了半小時,楊嘉北才過來,他也剛洗過,一淡淡的舒佳香皂味。
宋茉要楊嘉北關燈,還是撒,說害,不知道手腕上的疤能不能欺騙住,但楊嘉北從不會拒絕。順著的臉一路親到脖子,咬了一口,舍不得,又了。
他還是務實,低聲音:“聲音得小點,聽見了不好。”
宋茉說:“那麼重,你能小聲?”
楊嘉北說:“我輕點。”
宋茉不太信他這話,偏偏人還真的就輕了,溫得好像不是他。宋茉習慣了也做好了被糟糕對待的準備,完全沒想到對方忽然就北方錚錚狼化繞指了,令人措手不及。自己懵懵地,忽然發現這樣的溫存有點糟糕,和愿背道而馳,聲音被對方沉默地吃掉了,皺的眉,刻意藏好的手臂,忍不住圈攬的雙,這些全都失了控,像驟然春回,化了一山的春雪。
太糟糕了。
這樣太糟糕了。
在糟糕中滿意地攀上巔峰的云朵,于溫云的臂彎中漸漸平緩了呼吸,沉沉睡。
楊嘉北說陪就陪,第二天就和父母打了報備。
不是啥大事,不過楊爸爸楊媽媽給他們車上裝了不東西吃的,還有兩箱礦泉水,一箱放后備箱,一箱放車里。
黑河之旅就此開啟。
天公做,一上午,太就放晴了,高速路也放開通行。直接開到黑河也,不是啥大問題,但宋茉看了看地圖,問:“要不要先去五大連池?”
楊嘉北想了想:“冰和地下冰河都關了,得五一后才開,咱們現在過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啊……”宋茉埋頭看地圖,“那也有其他可以看的哇,溫泊,還有黑龍山。”
楊嘉北說:“行啊。”
他執行力特強,說去就去,先去看了溫泊,這邊夏季人多,能看到石龍河邊的灰白熔巖臺,還能看到從茁壯黑土地上長出來的蘆葦低碧草……冬天游客了許多,只能看到天地蒼蒼一片白,遠是枯黃草連天,蒼茫干凈,好似冰雪封了這一方世界,唯有不凍湖水,過清澈水,能清晰看到湖底青青碧草如往昔。
宋茉蹲在湖邊時,楊嘉北始終守在旁邊。宋茉一回頭,看他這副戒備模樣:“你咋了?”
楊嘉北:“怕你掉下去。”
宋茉輕嗤一聲:“你以為我傻啊?”
對于常年生活在極北之地的人來說,霧凇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偏偏宋茉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還是興沖沖地拍了些照片——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好的興致,如果不是了解自己狀況,差點以為自己現在是回返照。
好像從踏上悉的黑土地起,好像從再遇到楊嘉北后,宋茉又重新到晴天的雪。
當西伯利亞的冷風和著雪一塊兒降落這片沉默的土地時,在戶外行走已經為一種再痛苦不過的酷刑。不過倆人裹得嚴嚴實實,也適應了寒風。
中午在楊嘉北姨姥家吃飯,姨姥就住在五大連池鎮上,從溫泊開到家,也就三公里多點。姨姥熱洋溢地招待這突然造訪的兩人,做鐵鍋烀餅子,黑鐵鍋里放著土豆塊、鵝、白菜、豆腐……滿滿當當一大鍋。鐵鍋邊緣著圓圓的白面餅,被燉的菜香氣煨。
姨姥子骨朗,還當宋茉是楊嘉北友,熱地招呼著,還將房間燒得熱騰騰,就怕凍著。
宋茉沒反駁,吃到后來,鼻尖都沁了汗。倆人吃過飯,下了一場雪,小侄子鬧著他倆人,在院子里打雪仗,耍了好半天,宋茉才低聲問楊嘉北:“咱倆分手的事,你沒和咱姨姥說?”
楊嘉北低頭,團了個大雪球。
他悶聲:“你都‘咱姨姥’了,我怎麼說?”
宋茉:“咱倆都分手七年了——”
對面的小侄子囂著,打斷宋茉的話,一個雪球砸到宋茉腳邊,不留神,嚇一跳,后退一步。
楊嘉北又躬,團了個更大的雪球,穩穩當當地丟出去,直接砸到小侄子口,把小侄子砸得一屁栽地上、四仰八叉仰著,摔了個屁蹲兒。
楊嘉北說:“還不到七年。”
“到下個月一號,才算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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