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他學習著周圍人的談聲,努力的去記住每個字的發音和語調。他將語速放得很慢,從而保證聽起來標準又正常。
初來沒幾日,鄧硯塵明顯的覺到沈夫人不喜歡他,因為每每見了他,都會拂袖而走,亦或者是去找黎瑄吵架。
府中的使仆人都是沈夫人一手帶出的人,看沈夫人的臉行事,黎瑄不在府中的日子里,整個府上下沒人同他講話。久而久之,他變得沉默寡言,謹小慎微。
直到一次偶爾間黎瑄發覺了他在練槍上的天賦,開始每日帶他去校場同一眾新兵聚在一起練習。
這些新兵是從各個地方招募過來的,其中不乏有他的同鄉,后來沒過多久他以方便練功為由,留宿在校場很再回將軍府。
那年新歲,黎瑄帶著他去往靖安侯府送歲敬。
一路上,鄧硯塵捧著禮盒跟在黎瑄后不敢多言,更不敢肆意地抬頭看。
玄甲軍赫赫威名,即便他沒來到京城時也是有所耳聞,他也曾暗自想象過能帶出這樣一只銳部隊的人究竟是何模樣,但此番當他一腳踏進靖安侯府時,心中卻極為惶恐。
所幸,靖安侯夫婦平易近人,對他噓寒問暖甚是關心,還送了些小玩意給他囑咐下人帶他過去取。
當他一腳邁庭院之中時,一個妝玉砌的孩子擋住了他的去路,嚷嚷著讓他也給送一份歲敬。
鄧硯塵看著通貴氣的打扮,猜想必定是靖安侯的掌上明珠,因著的份,他同意了的無理取鬧。
他想,不過是哄一個小他幾歲的孩子而已。
鄧硯塵覺得板著臉一本正經恐嚇他的模樣有些好笑,不逗道:“我的確忘了給許姑娘準備歲敬,怎麼辦呀?”
他一時放松,講話時了鄉音。
尚未等他做出反應糾正時,見那姑娘走進了幾分朝他笑道:“你說的是哪里的話,真好聽!”
鄧硯塵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家鄉話,我出生在江浙一帶。”
小姑娘愣了愣,思考道:“啊,南方啊...你們哪里是不是有開著大片大片紅花朵的山茶花樹啊?”
鄧硯塵點點頭,“對。”
小姑娘撅了噘,失落道:“我還從未去過那邊...你們那里的話真好聽,綿綿的像是在唱曲兒,我喜歡聽你講話。”
說不清當時的他是一種怎樣的心,鄧硯塵只知道自己聽了的話后輕松的笑了起來。
臨走時,小姑娘再次住了他。
朝他揮了揮手道:“我許明舒,你可不能忘了我們的約定,明年這會兒你一定要過來帶我一份歲敬!”
聞言,鄧硯塵轉回頭在那個名許明舒的姑娘眼中,看到了幾分似有似無的期盼。
他心里生起一陣暖意與,此時此刻方才意識到偌大的侯府里只有一個小輩,還是個閨閣不能隨意走的孩子,鄧硯塵太明白這種寂寞的滋味了。
他應了聲,轉似是灑地朝外走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孩般的稚約定如同一刻微弱的種子栽進他心里,每一年的花開,便是寒冬他們再次相見之時。
第14章
鄧硯塵這場傷寒來得兇險,在這之前他已經有幾年沒生過病了。
年人火氣盛,一直自視強壯整日不穿冬在校場晃。
長期高強度的訓練和繃著的神經一經松懈了后,上各個未得到良好理的傷口出現發炎,疲乏如水般席卷全,他發著高熱昏睡著,一睡就是三四天。
偶爾尚且有意識時,府中的小廝會將他扶起來喂些骨頭湯來喝。
許明舒這幾日也沒閑著,觀察鄧硯塵手臂上的傷,猜想是比武時兵劃傷所致。
他平日里不帶甲,自己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手臂上的繃帶系的歪歪扭扭,傷口也是草草了藥,沒能得到好的理。
人尋牛皮層層再經打磨后按著他手臂尺寸制一對臂縛,比鐵甲分量輕上許多不說,還能有很好的保暖效果。
這日晌午,許明舒坐在窗邊給一對制作好的臂縛點綴上花樣,在里繡著幾朵紅的山茶花圖案。
原本在邊角繡了鄧硯塵的名字,幾經猶豫后還是拆除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跟著黎瑄在那里出生死也就算了,不想讓連他的名字也在刀尖打磨。
想要個好兆頭,要鄧硯塵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能平安無憂。
房門傳來微小的推門聲,許明舒側首過去看,只見三叔家中那個團子正正穿著里,手里握著竹蜻蜓站在門口歪著頭愣愣的看著。
許明舒將手中的臂縛放下來,朝他出手輕聲道:“來姐姐這里坐。”
小孩猶豫地朝走過來,在邊極為規矩地坐下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許明舒拿過自己的氅披在他上,問道:“午睡時間,你怎麼跑出來了?”
正正低著頭沒有說話,他生得圓圓滾滾的笑起來很有福相,這會兒板著臉一副嚴肅的模樣倒是和他那個在都察院當史的父親愈發相像了。
“怎麼了,和姐姐說說我們正正有什麼心事了?”
小孩張了張,一臉委屈道:“姐姐,我阿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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