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燈火通明。
顧慈已經不在了,隻餘下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息。
江祁雲看著手心裏的卡通印花創可,眉心不由得蹙起。
這個東西怎麽能出現在他手上?
江祁雲隨手撕了創可,扔進垃圾桶。
沒多久,他的手機響起,振鈴聲打破了書房的死寂。
他瞥了一眼,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拿起手機,劃開接聽鍵。
“媽。”
他剛出聲,電話那頭的質問聲便傳來:“我聽說你打小白了?”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這消息也不知怎麽的傳這麽快。
“你們不看好他,我隻能教育。”
老太太聽到這話,不免歎了一口氣。
“祁雲,小白是個孩子,不是我們養的一條小貓小狗,他懂事比別人早,也聰明,他就是喜歡跑出來找你,我們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像看犯人一樣看著他啊。”
江祁雲默不作聲的了眉心,頭疼。
“你別不說話,小白不管怎麽說也是你兒子,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也該管管他。”
也不等他說什麽,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江祁雲把手機扔在書桌上,目有些沉。
果然是討債來的。
……
晚上十點,顧慈已經洗好了澡準備躺下了。
房間裏傳來了敲門聲,披上外套走到門口,從門上的貓眼裏看到了門外立著的江祁雲。
顧慈沒有立刻開門。
“有事嗎?”
“開門。”他的聲線平靜冷沉,帶著不容置喙的威。
顧慈的手抵在門把手上,將反鎖的房門打開。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一開門便對上了江祁雲那雙深邃的眼眸,男人的目平靜,如午夜的海,波瀾不起。
“聊聊。”他道。
聞言,顧慈往一旁讓開了一個位,讓江祁雲進去。
江祁雲進門口,顧慈往門外看了眼,確定沒人看見,放心的舒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在蓋彌彰些什麽,也覺得自己蠻可笑。
顧慈把門關上。
江祁雲坐在的床沿上,視線掃過床頭櫃上的東西,兩本書,筆記本,筆,平板。
他的長隨意地疊著,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顧慈站在他麵前,在他的灼灼視線下,多有些拘謹。
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很強,強勢得讓人不得不看到他。
江祁雲就是這種人,眾星捧月般的高貴。
哪怕此時是站著,他坐著,也覺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
“你在租房子?”男人淡淡開腔詢問。
“對。”
江祁雲的目有些耐人尋味。
“你父母離異,母親是個畫家,一幅作品則百萬,你父親做生意,也算家境殷實,而你……過得這麽窮酸?”
顧慈抿了抿。
果然在江祁雲麵前是沒有什麽的,他早就把打聽的清清楚楚。
“我和我媽沒有,我以前被拐賣過,被找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九歲了,離開自己邊太久的孩子是養不親的,同樣離開父母太久孩子也不會和他們有。”
低垂著眼睫,又道:“而我爸,他早就再組家庭有兒有,和我更沒關係了。”
他們是他們,是。
江祁雲睨著的眼睛,嗓音不疾不徐:“可他們死了之後,你有合法繼承權。”
顧慈陡然從他裏聽到這話,一時間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話未免現實的過分了。
“我的腦子玩不過我那幾個兄弟姐妹,要錢也得有命花,至於我媽……”
不想再往下說下去了,將話題岔開。
“江先生,你想找我聊什麽?”
人心裏都有長滿刺的區,是別人不能的地方。
江祁雲也沒再繼續那個話題,他好整以暇看著,忽而問:“你們醫院規培研究生多錢一個月?六百還是八百?”
顧慈覺得這個話題更加紮心了。
“稍微多一點吧。”訕訕道。
“我給你這個數。”
他比了兩手指。
兩千?還是兩萬?
趕問道:“要我做什麽?”
“看著他,別讓他煩我。”江祁雲慢條斯理地開口。
顧慈大概能從他這種冷淡嫌棄語氣裏麵聽出了這個‘他’指的是誰。
“小白?”試探反問。
江祁雲沒說話,但從那雙深眸裏出的煩躁已經可以確定了。
能讓他這麽煩的,除了那小屁孩也沒誰了。
顧慈猶豫道:“可是我上班很早,下班時間也不確定,有時候還會上夜班……”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
江祁雲麵不變,儼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資本家模樣。
“……這個數是多?”顧慈學著他的樣子比了兩個手指,試探問。
“司機接你上下班,你住在這,不收你房租,沒有什麽地方比我這更安全,兩萬嫌?”
江祁雲的眼角微挑,深邃的眼底浮起幾分玩味。
顧慈戰的輕咳了聲。
“不不,我所有非工作時間都用來幫您看好他。”
多猶豫一秒鍾都是對不起這條件。
是的,江祁雲說的沒錯,就是過得很窮酸的一個人,矯什麽。
男人修長的手指疊著放在上,他淡聲說道:“我不知道他是三分鍾熱度還是會持續多久,他什麽時候煩了,你的任務就結束。”
顧慈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這份工作的長短是隨著小爺的心來的。
“江先生,那你希他留在這時間長一點還是短一點?”
男人譏誚道:“我最好希他明天就滾。”
算沒問。
達一致共識,江祁雲起離開。
“江先生……”顧慈站在門邊上,猶豫著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我方便問一下,小白的媽媽呢?”
江祁雲頭也沒回,開門的作也未有停滯。
“沒有。”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伴隨著房門砰地一聲關上,房間裏隻餘下顧慈一個人。
抱著手臂靠著門站了一會兒,想了想剛才的事。
顧慈本來就是依賴著江祁雲,讓住在他家,幫他看孩子,這已經算是他在做慈善了。
怎麽想,都是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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