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允。
聖人好奇地傾了傾子:“你想告何人?”
“回陛下,臣要告鐵騎將軍常,偽造假證、挑撥皇親,妄圖禍朝綱。”
一字一句,落地有聲。
常剛才還在說寧朝查到證據不上稟陛下,一轉眼自己竟就被告了,當即就跪了出來:“陛下,末將冤枉!”
“常將軍別急。”寧朝淡聲道,“聽完再喊冤也不遲。”
“鎮遠軍副將胡山叛國,證據是由鎮遠軍麾下的百夫長送抵的上京,陛下當時大怒,命淮樂殿下親審此案。”朝聖人和淮樂殿下一一拱手。
“殿下孝心純厚,為了替聖人分憂,一連數日都沒有歇息,親自去了一趟徐州,整理出了一百七十二份口供和五十六份卷宗,悉數都存於翎閣。”
“照那些口供和卷宗來看,胡山的確是通敵叛國,罪不容誅。可是前些天殿下審問了上京花明村的人證,卻發現他們的口供與徐州的兵將截然不同。”
“為此,殿下急命微臣徹查胡家,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此事蹊蹺——胡山家中不是沒有親筆家書,一早就是有的,卻統統被人藏匿了起來,刻意避開了殿下的搜索。”
聽到這裏,聖人皺了眉。
怎麽又有人在玩手段?
平日裏榮王就與淮樂過不去,可這畢竟是關乎萬千將士命的大事,如何能跟兒戲一般?
簡直不識大!
他揮手,讓劉公公把寧朝手裏舉著的信拿了過來。
這是胡山的家書,後頭還落了印鑒。
聖人細看一番,突然把剛剛常呈上來的信也拿了過來,放在一起看了兩眼之後,聖人的臉沉了。
“常。”他怒聲問,“你可知罪?”
常一臉茫然。
他能有什麽罪?淮樂公主扣了胡海和胡山的親筆家書,那才是包藏禍心,他隻不過是依著計劃拿出胡山的親筆信,反將們一步而已。
這是青雲臺必贏的局麵,翎閣一開始就查了證據,證據還好死不死地落在了他們手裏,那翎閣查不出來是錯,查出來改慢了也是錯。
誰曾想,僅憑寧朝的三言兩語,形勢突然就急轉直下。
常有些氣憤:“末將不服。”
就算寧朝呈上了胡山的家書,那也是已經慢了一步,該問罪翎閣辦事不力不是嗎?
皇長站在旁側,麵上雖然平靜,心裏也很疑。
寧朝搜到的證據,不是已經全數給了嗎?
第41章哪裏惹著了
不服氣的常被拖下去打了一頓板子,職連降三級。
聖人和悅地對寧朝道:“辛苦你了。”
寧朝惶恐拱手:“何來辛苦,微臣實則有罪,若不是微臣子骨太弱,這上午就找到了的證據,也不至於午後才送進宮來。”
言下之意,我可沒瞞而不報。
最後一不滿地消散了,聖人頷首,將兩封信一起遞給自己的皇長。
“淮樂聰慧,對孤代的差事也十分認真,孤心甚悅。”
淮樂殿下出列行禮,長舒ᴶˢᴳᴮᴮ了一口氣。
·
儀車的簾子一落下,寧朝就跪在了殿下麵前。
低聲道:“微臣有罪。”
淮樂沒有與計較,隻扶起好奇地問:“父皇為何會突然態度大變?”
先前常那封信一上去,就算沒有確定是胡山所寫,父皇待的態度就已經有些不好了,就算補一封證據上去,也不該讓他消氣才對。
寧朝坐在旁邊,聲音極輕地道:“因為那封家書,是微臣偽造的。”
“……”淮樂瞳孔一震。
偽造證據,還親自給陛下,有幾個腦袋能掉?
“殿下別怕。”寧朝低聲道,“案子沒有了結,陛下隻會看一眼就把信還回來,我們手裏有真的家書,屆時還上即可。”
震驚了一會兒之後,淮樂冷靜了下來。
朝這招雖然險,卻非常有用。
因為是偽造的家書,所以那字跡與常上去的書信完全無法對上。先前是他們自己說寧大人查到了證據,所以兩份證據放在一起,聖人下意識地就會更信寧朝。
這一信,常就了偽造證據的人。
要是別的案子,他這還算不得什麽大事,頂多挨一頓罵,但偏巧這是淮樂公主親審的案子,審的對象還是榮王的至親好友、青雲臺的中流砥柱胡山。
常這個行為,無疑就是在造假誣陷、挑撥公主和榮王的關係、激起青雲臺和翎閣的對立、禍一整個朝綱。
雖然青雲臺和翎閣本就不太對盤,但那不重要。
在陛下眼裏的雙方都是好好的,他的一雙兒也是好好的。
隻有常在中間攪局!
一封偽造的書信,四兩撥千斤地就破了這個僵死的局麵。
淮樂臉上慢慢有了笑意。
拉著寧朝的手道:“能得你輔佐,是本宮之幸。”
這句話一出,意味著很快就又要升了。
寧朝愉悅地拱手:“能得殿下賞識,也是微臣之幸。”
兩人笑談了片刻,臨下車的時候,淮樂突然又說了一句:“最近閣裏不太平。”
消息走太多,應該是出了細。
寧朝正頷首:“微臣會仔細留意。”
大事的人邊是不能有風口的,一張有時候能要了幾千人的命,對於細,翎閣是寧殺錯也不會放過。
但是,寧朝覺得很奇怪。
閣裏兩年才進一次新人,最近也沒有來過什麽麵生的人,而舊部彼此都十分悉,怎麽可能突然冒出個細?
換車回到自己府上,剛在書房坐下就聽許管家稟告:“江大夫已經接到了他哥哥,但沒有安頓在院子裏,而是跟他母親一起安頓去了外頭。”
沒好氣地過一本書,寧朝道:“隨他。”
防備心這麽重,看來當真隻是為了他哥哥才勉強留在邊。
虧先前還又又心的,人家隻是在應付。
冷臉翻起書頁,決定晾他兩天,最好晾到人主——
“大人。”門外響起了江亦川的聲音。
一愣,沒好氣地抿了抿。
許管家看一眼,笑著道:“江大夫快請進。”
江亦川進門來,手裏拿著一瓶藥膏。
許管家識趣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該換藥了。”他走到旁邊,低聲道。
寧朝頭也沒抬,隻冷漠地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換。”
若說先前江亦川還覺得隻是在他懷裏坐累了,那麽現在,他就可以斷定他是惹著了。
思忖了一下前因後果,江亦川俯問:“你不高興我去接我大哥?”
“哪能呢。”寧朝道,“我還得多謝你大哥,若不是他,你也不會站在這裏。”
江亦川微哂。
他手住椅子兩側的扶柄,將整個人轉過來麵對自己。
“我一早與你說過,我不願為人外室,是不是?”他道。
寧朝鼓著臉頰,微惱道:“我也一早與你說過,我不願強人所難。”
是他自己非要上門來的。
“大人是沒有強人所難,隻不過是我走投無路。”江亦川認真地道,“在下很謝大人願意出援手,但要一直留在這方院子裏,我還是很難。”
見要發怒,他及時按住了的手背。
“但我隻是不喜歡做外室,不是討厭你。”他說。
寧朝一愣。
麵前這人臉上掛著淡淡的自嘲,可眼眸抬起來,裏頭卻又有:“留在這院子裏就是信守諾言,我沒有說錯——但昨晚之事不是。”
昨晚的事,跟承諾沒有一一毫的關係。
心裏莫名鬆展開了些,寧朝抿了抿角,沒好氣地道:“知道了。”
“那藥還換不換?”他晃了晃手裏的瓶子。
“換。”答。
果這東西,哪有啃一口就能停下來的。
夢境裏的畫麵漾開去,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真實無比。
江亦川低頭,就見烏發雪的仰頭他,漉,瓣嫣紅,皓腕朝他搭上來,溫熱的鼻息輕輕拂在他滾的結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避開。
他將人抱起來,進了滿是文卷的長案裏。
青垂墜,如水般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紋,寧朝看著眼前這人,愉悅的同時又在想,從沒輸給過任何人,自然也不能輸給他。
他心有芥,那就使盡所有手段消了他的芥。
富貴榮華、名聲地位、家人安康,人隻要活在世上就會有。隻要有,那就沒有什麽是死活都不願接的。
外室怎麽了?寧朝能讓他為整個上京最風的外室。
第42章牛刀願意,你管得著嗎
四月的上京風和日麗,江亦川坐在醫館裏,重新提筆寫起了藥箋。
他年紀太輕,原是不能坐堂看診的,但寧朝把整個醫館都送了他,那別說坐堂了,他橫躺著都行。
紫蘇跟在他後幫忙打下手,忙碌間忍不住頻頻看他。
“主子。”他納悶,“您很高興?”
江亦川抿了抿角,一臉漠然:“你看錯了。”
是嗎。
紫蘇搖搖頭,轉去碾藥,可下一個晃神的瞬間,他又看見自家主子在著狼毫筆微微出神。
這人本就生得俊逸出塵,起來就更是攝人,眼前分明隻一張普通的藥箋,他卻看得眼尾含笑,角也輕輕勾起。
心裏咯噔一聲,紫蘇放下藥碾子,終於是忍不住將他拉到了僻靜的角落。
“主子。”紫蘇神嚴肅地道,“您現在離開這裏也還來得及。”
江亦川回神,眉間略帶了些涼意:“怎麽?”
“您親自來做這些,還是太危險了。”紫蘇連連搖頭,“不如按照先前的計劃,您先離開上京,讓軍師派別的人來替代您。”
替代他做什麽?勾引寧朝?
江亦川半垂眼眸:“你以為寧朝當真那麽好對付,隨便來個人都會放在心上?”
“您的確舉世無雙。”紫蘇拱手恭維,“但小的擔心……”
萬一把他自己賠進去了怎麽辦?
輕蔑地嗤了一聲,江亦川懶眼道:“你把我當什麽了。”
逢場作戲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
再說了,要不是因為手下這群笨蛋,他也犯不著親自來上京一趟,眼下胡山的事剛有了起,這些人竟就惦記著讓他走。
紫蘇很冤枉:“主子,一開始是您自己說的,隻要順利將消息和證據都給胡海,您就回徐州。”
結果人都要離開上京了,突然就變了卦。
江亦川抿,沒好氣地道:“那是形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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