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次日黃昏,晚飯後徐靜書沒有立刻回西路客廂,猶猶豫豫坐著沒,頻繁覷趙澈。
昨日回來天已晚,就沒打擾趙澈歇息,想著今日再將那盒糖果給他。可今日午飯後循例被趕去午睡,趙澈則與段玉山在中庭說事。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段玉山回家去了,晚飯隻與趙澈同桌而坐,卻還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送出那盒糖。
是個敏慧的孩子,一早就發現今日的趙澈與之前不同,沉默許多,面上也不見笑意。這讓很擔心。
久久沒有離去的打算,趙澈略蹙眉心,放下手中茶盞:「表妹有事要說?」
將養大半月下,趙澈氣大有好轉,再不是之前那般蒼白懨弱。雖仍得用熏過藥的錦布條蒙眼,通那矜貴端雅的華卻是愈發遮不住了。
徐靜書很想手平他眉心那道淺細褶皺。這樣好看的人,不該皺眉。
不知表哥在煩惱什麼,又直覺不能問,就有些無措起來。
聽到他的問話,徐靜書回神,走到膳廳牆角的條案前拿來早前擱在那兒的糖果盒子,放到趙澈手裡。
「昨日在鷹揚將軍府得了很漂亮的喜糖,」徐靜書聲道,「我明白表哥是大人,不吃糖。可這是喜糖,吃了會有好事發生,可以多吃一點的。」
趙澈角揚起小弧,指腹來回挲著盒面雕花的紋路:「都給了我,你吃什麼?」
「我吃過了,」徐靜書有些心虛地垂下臉,笑音糯糯,「昨日宴上有許多,吃得我牙都快掉了。」
其實本打算同他一人一半,可他今日似乎不太開懷,索將所有喜氣都讓給他。
表哥這樣好的人,應當平安喜樂,一世無憂才對。
****
吩咐人送徐靜書回西路客廂後,趙澈在小竹僮的攙扶下進了書房,獨自坐在窗下花幾旁。
「出去吧,不必點燈,反正我也瞧不見,」趙澈自嘲地扯了扯角,「若夜行到了,讓他直接進來就是。」
竹僮應諾,惶惶地躬退出,將門掩上。
外頭的秋蟬嘶鳴約窗,更襯出一室落寞清寂。
趙澈索著打開手中的小木盒,兩指拈出顆糖球,作緩慢地送進自己口中。
數種漿果子與糖漿甜融合得恰到好,含進口中後,慢慢化出酸甜駁的富滋味,徐徐湧向間,淌向四肢百骸。
他知道徐靜書沒說真話,哪怕昨日席間有許多糖吃,大約也並非特意帶回來給他的這種。
傻乎乎的小姑娘,怕是只看了看,就忍留著給他帶回來,本沒捨得吃。否則不會只說「得了漂亮的喜糖」。
像有小貓兒的爪墊輕拍在趙澈心上,他生出一難以言喻的滿足。接著,那小貓兒又撓了一下,立時帶起淺淺細細的疼。
沒吃,說不出滋味,只看到這是如何漂亮的糖果;他吃到了,明白這是如何甜的滋味,卻看不到它們漂亮的模樣。
真不知這兩種可憐,哪種更慘些。
乍然失明以來,他在人前一直都還沉得住氣,因為早前太醫說了,只要腦中淤散去,他的眼睛就能複明。
可昨日太醫前來複診,探脈後卻表示他腦中淤消散的況不如預期良好,委婉暗示他要「有所準備」。
要「準備」什麼?滿目黑暗裡,趙澈聽到自己苦的笑哼。
準備好,就這麼一直瞎下去。被當個金貴廢養著,是麼?
****
書房沒有點燈,可夜行畢竟是暗衛首領,於黑暗中視算基本功之一,因此他進來時隻短短瞬間便適應了昏暗。
借著依稀窗的薄薄微,夜行驚訝地發現,坐在花幾旁的大公子——
似乎在吃糖?!
「大公子這是……」夜行疑。
趙澈淡聲輕笑:「據說吃了喜糖會有好事發生,我試試。」
昨日太醫前來複診後,趙澈明令含院所有人都不得將太醫的診斷外傳,顯然頗為介懷,夜行自也不敢就此事再多。
「稟大公子,我收到風聲,那士何然三日前在允州州府現,替城中一戶人做了事,目前暫居在那戶人家。我已著人前往允州。」
「別打草驚蛇,咬著尾就行,」這消息並未帶給趙澈多大喜悅,「如今咱們尚無實證,不會痛快承認,更不會輕易說出幕後主使。」
這段日子他已命人將含院徹查通,沒找到任何可能造自己中毒的源頭,所以若想揪出幕後主使,還得從士何然那裡下功夫。
可在長信郡王府留下的唯一一個直接把柄,就是那碗被徐靜書倒掉的符水。要舉證的符水可疑,就必須說破「趙澈的蘇醒是因徐靜書的,而不是那碗符水」這個,否則大可一口咬定趙澈就是因的符水和法才醒的。
但若說破徐靜書的,小傢伙就會很危險。
當初大理寺苦心孤詣編出一樁拐賣人口案,無非也是為了保護他們那十幾個小孩兒的,讓他們可以安寧平順地好好活下去。
要是讓人知道徐靜書也是當初從甘陵郡王府解救出來的藥之一,不知會有多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暗盯著,等落單。
「長生不老,可解百毒」,對世人來說是太大的。哪怕徐靜書說過前半句是假的,可心不正之人怎麼會信?
夜行不知他顧慮徐靜書的安危,隻忍不住替他心急:「若一直不能揪出幕後主使,大公子便始終有危險。況且,郡王殿下那頭已經……」
「已經在替三公子、四公子良師了。早上母妃來說過,玉山也提了這事。似乎是在我的恩師與汾公主駙馬蘇放之間猶豫。」趙澈冷冷輕哼,似笑非笑。
他的恩師就是段玉山的伯父,赫赫有名的大學士段庚壬。而汾公主的駙馬蘇放是前朝名臣之後,看似個隻吃喝玩樂的貴公子,實則學養深厚,且比段庚壬更懂朝堂生存的手段。
當初趙誠銳是將趙澈當做繼任者栽培,才特地大費周折延請段庚壬親自教他,沒有將他送進書院了事。如今趙誠銳突然開始為他的兩個弟弟良師,顯是一聽太醫的複診結果,就已做好放棄他的準備。
無論最終為老三、老四選定的良師是段庚壬還是蘇放,都不重要。重點是趙誠銳就沒遮掩他要「重新栽培後備繼任者」的心思。
即便三公子趙渭、四公子趙淙都扶不起來,至多再等兩年,五姑娘趙蕊就七歲了。哪怕運氣實在不好,連趙蕊也扶不起,姬肚子裡還有一個備著呢。
「他孩子多,即便我真就此瞎了,他也不怕後繼無人,」趙澈索著,另取了一顆糖球含進口中,「隨他吧。」
他既親口承諾要護徐靜書平安長大,就絕不會抖出那個事關安危的。
當初他對徐靜書說會護著時,並沒預料到自己或許複明無,更沒料到,對徐靜書的承諾,會讓自己落到如此被的境地。
若有人問他後不後悔,他答不上來。
但他不會忘記恩師教過,君子一諾,重如千金。
他絕不食言。
****
隔天段玉山有事,只在萬卷樓待了半日,安排了徐靜書下午半日要讀的篇章就匆匆離去。
雖徐靜書學得很快,但也正因如此,段玉山給安排的書目一日比一日繁難艱深,陡然沒人在旁邊及時指點,下午的進度明顯慢了下來。
正當坐在書桌前抓耳撓腮之際,趙澈在竹僮的引領下上了萬卷樓。
「表哥怎麼過來了?」徐靜書趕忙放下書冊。
「好好看你的書,」還沒等站起來,趙澈就擺了擺手,「我這幾日好些了,隨意走走舒活筋骨。」
侍重新上了茶果點心,趙澈就在段玉山平常坐的那張椅子上落座,與徐靜書隔桌相向。
「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他狀似隨口一問,卻讓徐靜書心下頓時暖懂得不話,甚至有點想哭。
昨晚回去聽念荷說了郡王已在為三公子、四公子良師的事,才明白表哥為什麼低落。
即便自己的前途岌岌可危,表哥還是記掛著下午玉山夫子不在,怕有疑找不到人及時解答,這才特地過來的。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呢。
了拳頭眼角,糯糯淺聲:「有句話,一個字都不認得。」
前日太醫替趙澈複診的結果,眼下除長信郡王夫婦外,府中就隻含院的人知道,徐靜書是不清楚的。
旁邊的小竹僮立刻慌張地朝猛使眼——
若是文義讀不通,還可以說出來請大公子講解;這字不認識,大公子又瞧不見,不是存心他下不來臺?!沒見正為眼睛的事難過著嗎!
徐靜書並沒看懂小竹僮的暗示,小聲道:「表哥,可否借你的手一用?」
趙澈抿沉默,面上沒什麼波瀾,依言出手去。
小姑娘從前在家要做許多事,細瘦指腹略顯糙,一筆一劃在趙澈掌心走出清晰紋路。
片刻後,趙澈愣了愣,忽地笑了:「小孩兒家家的,太聰明了可不好。」
寫的是——
千磨萬擊還堅勁,吹盡黃沙惟餘君。
父親謀反,為保九族,她寧屈承龍恩;今為保他天下,她願弒父殺兄!他拍手叫絕:“為愛滅親?演得真像!”他喂她毒藥,囚禁羞辱,忍住淚水,她笑得猖狂!他掐住她的脖子,苦澀落淚:就算你是棄妃殘花,也隻能死在我身旁…… …
顧靜瑤很倒霉,遇到車禍穿越,成了武安侯府的四小姐上官靜。 穿越也就算了,穿成個傻子算怎麼回事啊?! 更加倒霉的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她已經被自己無良的父母「嫁」 進了淮陽王府,夫君是淮陽王有名的呆兒子。 傻子配獃子,天設地造的一對兒。 新婚第一天,蕭景珩發現,媳婦兒不傻啊! 而上官靜則發現,這個小相公,分明機靈得很啊……
鶴葶藶嫁給江聘的時候,他還是個頂着將軍府大公子的名號混跡街頭的小流氓。橫行霸道,不學無術。 她長在侯府十五年,嬌滴滴像朵含苞待放的小雛菊。溫婉恬靜,軟玉溫香。 圍觀羣衆說:鮮花插在牛糞上,白菜被豬拱了。 江聘封王的那一天,人人皆道一手扶持小皇帝登上帝位的撫遠王是個血氣方剛的好男兒。衛國有功,愛妻如命。 她站在王府的桃花樹下,羞答答地給他戴玉冠。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圍觀羣衆說:牛糞變良肥,那豬成精了!
姜央是鎮國公府捧着長大的人間富貴花,與太子衛燼情投意合,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姜央受家人脅迫,不得不斬斷情絲,同新任儲君定親。 分別那晚,少年雙目猩紅,緊緊攥着她的手,幾要將她腕骨捏碎。 可最後他也只是笑笑,放開她,轉身走得決然。 被幽禁的廢太子,連庶民都不如。 只是當時誰也沒想到,他會東山再起,在姜央大婚前夕,把東宮一鍋端了。 姜央淪爲階下囚,被家人當作棄子,送進宮討好新君。 再見面,少年狠狠掐着她下巴,聲線如刀剮過耳畔,“姜姑娘憑什麼以爲,朕會要一個定過親的女人?” 姜央瞥見他袖口沾染的口脂,不覺紅了眼,“陛下既已有新歡,去尋她便是,作何把我拘在這受辱?” 眼淚順着她嬌豔的面頰一顆顆滑落,全砸在了衛燼心上。 當晚,行宮上至一品大臣、下至末等內侍,甚至連別國使臣都接到了急詔。 大家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匆忙趕去皇宮。 就瞧見那性情陰鷙、兩手鮮血的帝王,正手忙腳亂幫一個小姑娘抹淚。 聲音低柔得不像話,連九五至尊的自稱都忘了。 “我沒有別的女人,真的,不信你問他們。” 大半夜被叫來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