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從會展中心出來時,順手拿了一份會議議程單。下午的幾場講座中,薑雁北的赫然在列。一直覺得他的名字有些晦拗口,但發覺那三個字印鉛字,看起來卻非常特別。
盯著這個名字看了許久,然後選了一場別人的。
一整天冗長的會展終於結束,沈楠也得以從“拯救地球”中離開,回到屬於的現實世界。
明明一天好像什麼都沒做,卻無端覺得有些累,回了酒店便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睜眼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還是被醒的。
隨便洗漱了把臉,連妝都沒化,就出門去找吃的。因為有昨天的前車之鑒,沈楠也不打算走遠,酒店旁邊就有家本地特的餐廳,這會兒天氣還暖和,門口擺了幾張桌子當大排檔,用餐的人絡繹不絕。
點了燒烤和啤酒,燒烤上得慢,便又要了份豆。戴上一次手套,一個人坐在小桌上,慢條斯理地吃著豆等燒烤。
豆還沒吃幾粒,旁邊忽然人吵吵鬧鬧的聲音。
“不要臉的狐貍在那裡呢!”
“看老娘今天不弄死!”
沈楠對圍觀打小三的戲碼沒興趣,頭也沒回地繼續吃著豆。只是這回豆子還沒,頭皮忽然一,頭髮被人用力扯住,接著一個帶風的耳從後面扇過來。
幸好本能的反應還算及時,手一擋,將那掌擋掉,又反手將抓住自己的人推開,人是推開了,但頭皮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估著是頭髮被揪掉了不。
沈楠霍然起,轉頭看向來人。
是三個人,為首的那個四十來歲的樣子,打扮得珠寶氣,另外兩個年輕一點,穿得也有還面,但三人都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你們誰啊?有病吧?!”沈楠確定不認識這幾個人,惱火地順了順被弄的頭髮。
中年人指著罵道:“不要臉的賤人,不要以為沒化妝老娘就不認識你!”
沈楠懵了一下,反應過來這是原配抓小三認錯了人。算是知道什麼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了,昨天被人搶包,今天就被人認不知道哪個混蛋男人的小三。
人倒起霉來,真是喝口水都塞牙。遇到這麼荒謬的事,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本來不那麼好的心,頓時更是掉在底谷。
沉下臉沒好氣道:“你們認錯人了!”
然而氣勢洶洶的人怎麼可能罷休,中年婦指著罵道:“小狐貍還裝?!我你的服看你怎麼裝?”
說完招呼邊兩位同伴欺上前,將沈楠團團圍住,本不給解釋的機會。
沈楠到底只有一個人,想躲躲不開,只能大聲尖求助。然而旁邊食客雖然多,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甚至還有人拿起手機開始拍攝。
人們總是樂於看到小三被打的畫面。
出門時穿得是一件休閑襯,被人蠻力一扯,便聽到扣子崩開的聲音。也不知是誰踢了膝窩一腳,讓雙一坐在了地上。一時掙不開,只能先用力攥服,不讓人剝開。
耳邊都是“狐貍”“賤人”這些不堪耳的辱罵。氣得渾發抖,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出一隻援助之手,真正第一次到了什麼做孤立無援。
哪怕是當初家裡剛剛發生變故,工作屢屢挫敗,也沒有這場無妄之災來得更令人恥辱無助。
冰涼的啤酒被人兜頭到下,兩個人用力去掰的手,試圖將的服撕開,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面對幾隻蠻橫的手,一直死守著最後的防線。
就在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時,纏住的力量忽然一輕,幾個人被人拉開,一道高大的影擋在了前。
“你們乾嗎呢?”悉的低沉男聲傳耳畔。
跪坐在地上渾發抖的沈楠猛得抬頭,看到站在自己跟前那高大的影,僅存的倔強頃刻間就崩塌,鼻子一酸,一巨大的委屈湧上心頭,堪堪才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薑雁北個子拔,氣勢強大,那三個人立馬被鎮住。中年婦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義憤填膺道:“這道德敗壞的狐貍搶別人男人,我們給點教訓,你這個年輕人不要多管閑事!”
薑雁北並不多說,隻道:“是我朋友,你們認錯人了。”
剛剛沈楠說這句話,中年人並沒有聽進去,但薑雁北這麼輕飄飄一說,卻愣住了。當看到薑雁北轉小心翼翼將地上的人扶起來,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朋友的意思有幾種,若是這年輕人口中的朋友是朋友,那麼就得認真考量是不是認錯人了。
面前的男人生得一表人才,無論從模樣氣質還是穿著打扮,看起來都不像是個普通人。一個人有這樣優秀的男朋友,還要去當四五十歲男人的小三,於於理都說不過去。
在中年婦陷疑的時候,薑雁北已經將沈楠扶起來,見抱著口,意識到怎麼回事,迅速將上的衛外套下來裹在上。
沈楠頭上都是啤酒漉漉的,一雙眼睛早已經變得通紅,臉上寫滿了憤怒和委屈,看起來很有些楚楚可憐。
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模樣,當年在學校時,從來是囂張張揚的,哪怕是上回在商場的失控,也沒有流過半無助。
薑雁北眸了,從桌上了兩張紙巾,手輕輕將臉上的水漬乾淨。
這時中年婦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拿出手機,翻開裡面的照片,仔細對照了一下,轉頭對同伴支支吾吾小聲道:“不會……真的認錯人了吧?”
“是有點不對,照片上狐貍個子看起來沒這麼高。”
“還有,狐貍脖子上有兩顆痣。”
再往沈楠一看,那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潔如玉,一個黑點也沒有。
沈楠漸漸緩過勁兒,憤怒倒了委屈,隔著上的衛,將襯整理好。本想將服還給薑雁北,但自己襯上端掉了兩顆扣子,乾脆將這裹在上的衛穿好。
整理好自己後,寒著臉走上前兩步,冷聲朝那中年婦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狗男人的小三?”
中年婦這回終於確定自己是認錯了人,剛剛囂張的氣焰瞬間委頓,一臉心虛道:“那個……姑娘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
話還沒說完,沈楠手就是狠狠兩耳,清脆的聲響在夜裡,聽的人心驚膽戰。
“喂!”人到底是養尊優的潑婦,雖然自己認錯人了,但也不願意被人打回來,只是這聲“喂”,還沒落音,臉上又遭了兩記耳,那胖的一張臉,頓時紅了一片。
人氣急敗壞地舉起手要還,可那手才舉到半空中,就被薑雁北在半途攔截。旁邊兩個人要上來幫忙,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就不敢上前了,到底是心虛。
四個耳,讓沈楠剛剛的屈辱發泄了大半,走回餐桌,從上面拿起茶壺,朝中年人那兩個同伴潑去。
那兩人被潑得一臉狼狽,尖著要上前,卻因為有薑雁北人高馬大地擋在前面,又自知理虧,只能怏怏作罷。
薑雁北見沈楠發作得差不多,才松開鉗住人的手後。那人到底還是理虧,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帶著兩個同樣狼狽的同伴罵罵咧咧走了。
“沒事吧?”薑雁北走到沈楠旁低聲問。
沈楠搖搖頭,片刻後,才抬頭看他:“謝謝。”
其實還是委屈,尤其是看到他,更是莫名覺得委屈。但又明白這種心理是不對的,雖然連著兩次幫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兩人的關系跟之前有什麼不同,可以讓把自己的委屈寄托在他上。
他仍舊只是一個認識但不悉的老同學,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沈楠很清楚自己不應該對他生出任何想法,就像當年一樣。
強行將那點想傾訴在他上的委屈下去,面無表地結了帳,拿起包離開。
薑雁北沉默地跟在旁。
走了一段,沈楠隻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乾脆就在路邊的長椅坐下。
薑雁北站在旁邊默默看,也不打擾。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抬頭道:“他們是真的認錯人了。”
就在此時,頭頂的路燈在空氣中點亮,薄薄的芒打在素淨的臉上,泛紅的眼睛帶著一點點被刻意製的水汽。
薑雁北再起想曾經在森林考察,遇到的那隻傷鹿,它警惕地躲在草叢中,就是這種倔強又委屈的眼神。
他點頭,聲道:“我知道。”
沈楠繼續說:“我從來沒當過誰的小三,我最恨小三了。”
這語氣像極了委屈的孩子。
薑雁北勾無聲笑了笑,嗯了一聲。
“我才不會當小三。”沈楠沉默了片刻又道,說著還恨恨地補充一句,“要玩也是我玩男人,才不會讓男人玩。”
薑雁北臉上那淺淡的笑容僵了一下,迅速消散下去,頃刻間恢復了平日的冷峻。
沈楠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可笑,又不是當年那個為了氣沈耀故意叛逆的中二。
如今的,連談說都已經是奢侈品,怎麼可能還去遊戲人間?
抬頭看了他一眼,發覺他臉有些不大好看,以為是被自己弄煩了,站起道:“剛剛謝謝你。”
薑雁北不複先前的溫和,語氣冷了下來:“不用謝,就是恰好看到。”又說,“回酒店吧。”
說完這句也沒等回應,自己邁步先走了,沈楠默默跟上他。不算太遲鈍,很明顯覺他是忽然變得不太悅,可是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無法揣測一個自己不了解的男人,於是也就沒繼續深究,到了樓層,將上的衛還給他道了謝,便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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