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玉也看出門道來了。
嫁妝半個時辰之前才抬進府,這會兒就有佟總管帶著聖旨來搜證,時間卡的剛剛好,若說不是安排好的,打死他也不信。
畢竟從來沒有哪家娶親,在新娘子的嫁妝抬進門之後當場點驗的,所以定遠侯府毫不曾察覺有人手腳。
這是一個死局,一個針對定遠侯府的死局。
陸祁玉想通了這一點,心慢慢地沉下去,手腳一寸寸變得冰涼,這個春明的日子,仿佛頃刻間就變了寒冬臘月,遍生寒。
“佟總管,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可犬子沉諳自弱多病,藥不離,流放途中艱難險阻,怕是危及命,還請佟總管看在昔日的分上,放犬子一馬。還有今日的新媳婦,沒過門,算不得陸家人,是以……”
陸祁玉在接了現實之後,盡最大的可能為陸沉諳和顧昭雪謀出路。
誰料話還沒說完,便被佟總管打斷:“陸侯爺,咱家也是奉命行事,陸侯爺所求之事,茲事大,咱家可不敢隨意答應。聖旨上說了,但凡與陸家有關之人,一律流放!”
佟總管油鹽不進,一揮手,之前的士兵一擁而上,紛紛抓著定遠侯府的眾人,送上了囚車。
囚車是早就準備好的,就跟在那兩百士兵後麵,連給定遠侯府應對的時間都沒有。
佟總管一手捧著聖旨,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盯著,士兵們手中捧著冊子,挨個兒清點定遠侯府的人數,所有的奴仆雜役、府兵護衛,一個不落。
終於到了主人家,定遠侯陸祁玉和夫人楊巧葉被關進打頭的一輛囚車,而那幾個手腳的士兵轉去抓陸沉諳,還有兩個士兵朝著顧昭雪走過來。
“姑娘,怎麽辦?他們人多,我沒辦法救你出去!”這時,顧昭雪耳邊傳來音若的聲音。
音若是顧昭雪五年前救下的子。
當初到音若的時候,音若正渾是地躺在歸雲山的山間,重傷不治,幾乎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音若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從此音若跟隨在的左右,暗中保護的周全。
忘了說,音若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自醒來之後失去記憶,隻認顧昭雪為主。
“不要輕舉妄,既是流放,至命暫時無礙,你暗中跟著吧。”顧昭雪低聲吩咐著。
音若剛應了聲,下一刻,轎簾被人掀開,兩個士兵魯地將顧昭雪拖了出去,和定遠侯夫婦塞到同一個囚車裏。
與此同時,陸沉諳也被人從椅上拖了下來,那病弱的養了二十年,卻仍然孱弱不堪,稍微點重力,便臉蒼白、幾昏厥。
“沉諳——你們放開他,他不好,經不住你們這麽推搡啊!”楊巧葉扶著囚車的柵欄,哭喊著,看著自己的兒子苦,心如刀絞。
可還沒等求完,卻見陸沉諳噴出一口鮮,灑在大紅的喜袍上,與那妖嬈奪目的融為一,頃刻間兩眼一番,沒了靜。
“陸沉諳!”
顧昭雪見狀,也顧不得許多,力掙開兩個士兵的手,跳下囚車跑道陸沉諳的邊,練地查脈搏、探鼻息、聽心跳。
下一刻,渾冰涼,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定遠侯夫人那張期待的臉。
因為……陸沉諳死了。
死在他剛剛行了弱冠之禮的一個月後,死在他親的大喜之日,死在他生命中本該最狂妄的歲月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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