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婉放慢腳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陛下日理萬機,怎麼還親自來監工?要說心急也未免太過心急,今天不過是開工的第一天。
小心駛得萬年船,樓婉沒有多言,沉默地走在邊上,希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蒼懷霄轉頭一看,差點被樓婉逗樂了。越走越偏,幾乎是著牆走路。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問道:「樓婉,你很怕朕?」
倒也談不上怕,只不過覺得蒼懷霄這個人高深莫測,還是招惹的好。
「臣不是怕,是敬重。」
「哦。你有多敬重朕。」蒼懷霄停下腳步,轉頭看。
樓婉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但腦子轉得飛快,口而出道:「比敬重我爹還敬重您!」
「咳——」蒼懷霄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他轉過臉,樓婉那反應怕得就差沒跪地上該喊一句陛下仙福永壽與天齊了。
不知怎的,樓婉覺氣氛好像緩和了不,沒那麼張了。
「進宮可還習慣?」蒼懷霄問。
若是換個人,定要回答得十分圓。可樓婉不,嘆氣道:「宮裏什麼都好,就是太大了,我從施工的地方走回我住的地方得好久呢。」
蒼懷霄扯了扯角,「那你就當多走走吧。」
「我不走。」樓婉認真地說,「建宮殿可是很累的事,我還自己瞎走個什麼勁。」
江德年也鮮看見樓婉這樣蒼懷霄說一句,反一句的。他立刻去看蒼懷霄的臉,卻看見他角微勾,沒有怒的跡象。江德年不嘆,這樓二小姐在陛下心裏果然不一樣。
蒼懷霄突然停住腳步,走在後的樓婉來不及停下,一下撞在他上,「唔——」
樓婉鼻子一疼,眼淚險些落下。
「很疼?」蒼懷霄皺了皺眉頭,「手拿開讓朕看看。」
「不用了陛下。」樓婉猜自己的鼻子可能是腫了,很想質問蒼懷霄為什麼走著走著停下來。但是不可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臣告退。」
「嗯。」蒼懷霄沒有馬上走,而是站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看著樓婉走進住的小院子。
江德年看見蒼懷霄對樓婉有興趣,心裏十分高興。這麼多年蒼懷霄才對子稍出一興趣,他怎麼能不高興?
回養心殿的路上,江德年建議道:「陛下若是喜歡樓二小姐,何不把是收後宮?」
蒼懷霄聞言一頓,撇去一眼,「是誰同你說,朕喜歡樓婉了?」
江德年怔了怔,立刻求饒:「陛下,是奴才多言,陛下恕罪。」
江德年是跟著他多年的老人,蒼懷霄自然是不會跟他計較的,繼續朝養心殿走。
他對樓婉談不上喜歡,收後宮倒是可以。
一個新的計劃,片刻之間就醞釀了。
蒼懷霄回養心殿沒多久,一個殿外伺候的小太監悄悄同江德年告了個假,跑出養心殿朝海晏宮走去。
「回太后,陛下今日特意去了一趟施工的地方,迫不及待得很呢。」
齊太后聽了十分滿意,不得蒼懷霄日日都去,棄朝政於不顧。
想到丞相在面前痛訴蒼懷霄玩喪志的場景就覺得高興。
賞了那小太監點銀子把人打發走,齊盛忽然道:「太後娘娘,奴才還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陛下即位六年,前三年是趕上陛下外祖的喪事沒選秀。今天該宣了吧?不如為陛下多納幾個妃子,畢竟九重宮闕造好了,陛下還要找些別的樂子。」
要不怎麼說齊盛是最合心意的奴才,齊盛說的,正是這幾日想的。
掌握過先皇的生死,現在拿著蒼懷霄的命運,可是不夠,還想連青周國下一代君主的命運都一併掌握。
……
樓婉歇得早,第二日早早得趕到了施工的地方。
杜工匠等人看到皆是一怔,尤其是杜工匠。他們都以為經過昨天一事,樓婉應該要哭著喊著出宮才是。怎麼還這麼從容不能地來上工?一個千金大小姐居然這麼能吃苦。
作監經過昨日蒼懷霄的「警告」,今日對樓婉客氣不,有人要使喚樓婉,他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又不是沒有工人,你們一個個還都是大男人,怎麼都讓樓婉干!」作監慍怒。
杜工匠等人都詫異地看著作監,昨日他們使喚樓婉的時候他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麼?但是作監都發話了,他們哪敢繼續使喚樓婉,可不得找工人來搬東西。
樓婉樂得輕鬆,聽見杜工匠招呼所有人一起看圖紙,立刻站在最前頭。
「你們瞧,咱們第一重,從這兒——打到這兒——」
圖紙都是昨日就商量好的,其他工匠都沒有異議,畢竟杜工匠最有經驗,他們都以杜工匠為尊。
樓婉卻越看越不對勁,蹙著眉頭看圖紙。
「行了,大致上便是如此,至於一些小地方,咱們邊建邊修改……」杜工匠收起圖紙,「陳工匠,李工匠,你們負責建南面,楊工匠、馬工匠,你們負責修北面,張工匠……」
他話還沒說完,樓婉突然開口道:「杜工匠,你那圖紙畫得不對。」
杜工匠頓覺沒有面子,板著臉問:「何不對?你懂什麼你就說我畫得不對?那圖紙是我們昨日商量了一天才畫出來的!」
被樓婉當眾質疑,杜工匠面子上過不去,當即板著臉斥責。
樓婉眉心微舒,「也不是全部都不對,只是有一不該那麼建。」
杜工匠冷笑,重新拿出圖紙在面前鋪開,「好啊,那你說,何不對?!」
他倒要看看樓婉能說出什麼一二三來。
出乎意料的是,樓婉指著圖紙的角落,「這兒不敢這麼建,中間的木頭承重過多,會直接塌方的……」
話還沒說完,其他人不約而同鬨笑起來,「什麼承重?什麼塌方?你大小姐瘋了吧?在說什麼呢!」
「……」樓婉扶額,急之下,都忘了他們聽不懂這些「專業語」。
「簡言之就是,如果這麼建,這宮闕遲早會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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