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風聲肅肅。
長春宮后殿,幽怨凄涼的小調又從竹林里飄出來。
伴隨夜風月影,好似有黑影自窗外一掠而過。
小床上,婢芍藥瑟著蜷子,趙茯苓則是睜開眼,雙目一片清明。
默了片刻,翻下床。
三天了。
穿來這冷宮三天,那東西就唱了三天。
唱也就罷了,竟然連調子都不換。
一番陳詞濫調,嚇唬人也不知道上心,這狗東西在糊弄誰呢?
趙茯苓面上平靜,心中卻是燃著熊熊怒火,扯起裳往上一披,大步往外走。
芍藥聞聲起,抱著薄被聲問:“娘娘,您去哪里?”
“我睡不著,干點別的,出去散散步。”趙茯苓回頭安,“很快就回來,你先睡吧!”
芍藥卻驚得瞳孔微。
外面漆黑一片,這長春宮后殿更是名副其實的冷宮墳地,三更半夜,誰都不敢往外半步。
娘娘怎麼這會兒要出去散步?
芍藥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再回過神時,就見趙茯苓已經出了門。
忙下床追到了門口,卻見對方影快速融夜中,最后徹底消失不見。
著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芍藥到底沒勇氣再追上去,只好又默默回了房間里。
趙茯苓從荒殿一側的圍墻翻出去,再穿過荒敗破落的后花園,最后循著聲音到了湖畔竹林。
夜幕沉沉,云遮住了整個夜空。
湖面像是被籠了一層薄霧,在竹葉婆娑聲中,隨著夜風輕輕漾出一圈圈朦朧波紋。
慢下步子,悄然無息的鉆進了竹林中。
哀怨小調越來越近,趙茯苓仔細辨別了方向,往西南角去。
剛步深,就瞧見一材高大的男人,披白布雙手墻,扯著嗓子唱那儂聲語的江南小調。
趙茯苓:“???”
變態?
果然世間最嚇人的不是鬼,而是這不人不鬼的玩意兒。
趙茯苓只是錯愕了一瞬,便立刻從靴子里出匕首,朝男人刺去。
男人反應也很快,察覺到靜,立時扯下上白布以作護盾,與趙茯苓在竹林里纏斗起來。
四季常青的竹葉因為兩人簌簌落下,趙茯苓出招迅速,又招招致命。哪怕男人有輕功作為倚靠,卻也在過了數百回合后漸漸落至下風。
被后退半步,他只是一個晃神,趙茯苓手中的鋒利匕首便立刻從他脖間劃過。
若不是一個小石子突然飛出來,打偏了趙茯苓利刃方向,這把匕首絕對會割斷男人嚨。
脖子上有鮮溢出,男人捂住傷口往后退了幾步。
退到安全距離后,他抬起頭看向竹林不遠的圍墻,啞著聲音喚道:“主子。”
趙茯苓聞言,也抬頭看去。
墻上不知何時立了一位穿月白長袍的青年。
大概是來得匆忙,發梢凌,后也只披了件外。他站在月下,面容好似覆上了一層清冷薄霜。
微風拂,角飛揚。
哪怕眼睛被一尺素綾遮住,卻也盡顯驚艷之姿。
趙茯苓微頓,見那人面趨于從容后,才將匕首收起。
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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