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因為我們想要救人,洪衛軍就要剁了我們的手,甚至還隨帶著噴子,由此可見他在我們縣已經狂到什麼地步了!
王偉說市局已經瞄上他了,但又困難重重,不是沒道理的。
這家伙就是個土皇帝,純純的土皇帝!
幾個漢子聞言,轉就去某包間取了斧子出來,分別站在了我和吳凡前。
斧鋒閃著寒芒,讓人心生畏懼。
洪衛軍背著手說:“給你們個機會,可以自行選擇砍左手還是砍右手。”
吳凡立刻指著我大道:“軍哥,跟我沒關系啊,我是被他強拉來的!你砍他的就行,不用砍我的了!”
上學那會兒吳凡就是這樣。
我倆雖然打過不勝仗,但也被人堵在巷子里過。每到這種時候,他就發揮三寸不爛之舌,把所有責任全都推到我的上,盡可能地逃避責任,用他的話說就是:“一個人挨打,總比兩個人挨打強,起碼完事我還能送你去醫院,伺候你吃飯喝水什麼的,何樂而不為呢?”
以前我還罵他沒有良心,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所以每次都拆他的臺,讓他和我一起挨打。但這一次,我主說:“確實和他沒關系,沖我一個人來就行了!”
倒不是我高風亮節,而是事實的確如此,他是因為我才來的,不該承這種無妄之災!我做的事,我可以擔,但我真心希吳凡可以逃過一劫,否則我這輩子都沒什麼臉再見他了。
我很后悔,也很懊惱,暗怪自己準備的不夠充分,可是誰他媽的能想到洪衛軍竟然有噴子啊!
我趴在地上,仰頭大喊著:“洪衛軍,你要是條漢子,就沖我一個人來!”
吳凡也說:“是是是,沖他一個人!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說來救個人,我就來了!軍哥,我要知道您在這里,給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啊!整個襄縣誰不知道軍哥天下無敵,在您頭上土真是活膩歪了!他就活該,兄弟也坑,連我都鄙視他!”
曾彤彤在旁邊樂得都不行了,說:“你倆這好哥們也不過如此嘛!”
洪衛軍也被逗樂了,從旁邊一個人手中接過斧子,遞給吳凡說道:“那這樣吧,你把他手剁了,這事就跟你沒關系了。”
“我來?”吳凡一臉愕然。
“對,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無恥!你要下得去手,我也算你是個牲口,馬上就放你走!”洪衛軍滿臉笑意,頗有一種貓戲老鼠的覺。
“……好,這可是你說的!”吳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接過洪衛軍手里的斧子,轉頭看向了我。
“你別沖!”我沉聲說了一句。
我讓他別沖,不是怕他砍我的手。實際上,我倒寧肯他能砍我,但我知道他不會的。
他接斧子,只會去砍洪衛軍!
“都這時候了,我不沖行嗎?!”吳凡吼了一聲,猛地轉過去,果然狠狠一斧子劈向洪衛軍。
但洪衛軍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干了,“咣”的一腳踹出。
吳凡站立不穩,又倒在地上。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洪衛軍輕輕地嘆著氣,從地上撿起斧子,對準了吳凡的手。
“不要他!沖我來就行了!洪衛軍!軍哥!我求你了!是我的錯,你放過他吧!”我歇斯底里地吼著,眼睛一片通紅,一顆心也焦灼萬分,剁下去就真的全完了。
不知不覺,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捅死老富的時候我沒哭,判了三年我也沒哭,唯獨這時候有點忍不住了,要讓一個朋友為我斷手,那還不如直接讓我去死!
洪衛軍回頭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說:“都這時候了,你還不打算承認嗎?”
這話說得我瞬間一愣。
承認?
承認什麼?
“來吧,我看你能撐到幾時!”洪衛軍冷笑一聲,手起斧落,眼看就要剁了吳凡的手。
吳凡急了眼,大著道:“軍哥讓你承認什麼,你倒是趕說啊!你是了他錢,還是了他老婆,趕招了,別連累我啊!”
……以他的生活經歷,也只能想到這些東西了。
“活該!”曾彤彤怒罵著,目如火。
而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福至心靈,想到洪衛軍讓我承認什麼了。
我立刻大喊道:“我是李虎,殺死老富的那個李虎!”
落到一半的斧子,終于生生停下。
走廊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詫異地朝我看來,洪衛軍也慢慢轉過頭來,臉上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李虎,你是不是瘋了,什麼事也敢往自己上安?你還殺過老富,你有那本事嗎?”曾彤彤顯然想起了魏亮跟說過的事,洪衛軍最近正在找一個“李虎”的殺人犯,但本能覺得不會是我,覺得我在這扯虎皮做大鼓,所以忍不住罵出聲來。
我當然不搭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洪衛軍。
“你終于承認了。”洪衛軍微笑著。
“……為了我承認,軍哥真是煞費苦心。”我輕輕咬著牙,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進來吧,談一談。”洪衛軍丟掉手里的斧子,邁步走向他之前喝茶的那個包間。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曾彤彤已經傻了,完全傻了。
吳凡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顯然非常驚訝。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沖曾彤彤笑了一下,接著邁步走進包間。
“關上門。”洪衛軍已經坐在了臺邊上,說了一聲。
我把門關上,同樣來到臺。
“坐。”洪衛軍指了指我對面的位子。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下來。
靠著窗邊有張茶臺,兩邊是手工編織的藤椅,造型巧、厚重。洪衛軍提起茶壺,一沖二洗三泡,杯子里茶香裊裊,沁人心脾。
“喝吧。”洪衛軍輕聲說道,沒有了剛才的霸氣和威嚴,反而多了一種慈眉善目的味道。
但我知道這些都是偽裝,他們這種大流氓一貫擅長變臉,笑起來的時候春風拂面,狠起來的時候又六親不認。
我沒吱聲,端起杯來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洪衛軍打得什麼主意,但也不問。
我知道他一定會說,否則沒必要整這一出。
果不其然,洪衛軍在喝了一口茶后,終于幽幽地開口了:“最近一直在找你,奈何李虎的太多,連續找了幾個都不是。魏亮被捅,彤彤被抓,我才注意到你,調查了下你的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我還是沉默不語。
洪衛軍一邊擺弄茶臺,一邊繼續說道:“來彤彤一問,才知道魏亮和你已經接過了,但你當時并沒承認自己就是殺過老富的那個李虎。我要找你做的事,必須有、有魄力才能辦,我把不準你是個什麼格,所以就設計了這一出,將阿發綁過來,看你會怎麼辦……一來你承認份,二來試試你的本事。嗯,還不錯,沒有讓我失!在襄縣,敢沖到這里來的年輕人確實不多,哪怕今天你們真的丟了一只手,出去以后也能揚名整個襄縣,混點吃喝總是沒問題的。”
流氓分好多種,但無一例外都是靠名氣和狠勁兒吃飯的。
甭管承接工程還是自己創業,哪怕是去吃霸王餐,有名才能站得住腳。
但是洪衛軍說了一堆,始終沒有講到正題。
我終于忍不住了,抬頭問道:“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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