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懷宴云淡風輕地看著容太太那張漂亮小臉浮上一層薄薄的緋,端著古樸紫砂杯的長指微微頓了秒,隨即放下。
親自徹了杯清茶。
不聲地推到面前。
“你假好心。”顧星檀自覺已經看穿他君子謙謙外皮下的狼子野心。
“不喝?”
容懷宴淡聲詢問。
“喝!”
顧星檀端起茶就一飲而盡,跟喝酒一樣。
外公家的都是頂級好茶,憑什麼不喝,便宜了容懷宴。
談禎卿著坐在對面‘親親熱熱’的小夫妻,流出滿意神,“看到你們兩個好,外公就放心了。"
"......"
顧星檀哽住,偏偏還沒辦法反駁。
畢竟外公面前,他們還是得裝恩小夫妻的。
側眸看向氣定神閑的矜貴公子,眸流轉,突然起了壞心眼兒。
“外公,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您選人的眼,可比我爸好多了。”
“懷宴哦,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通。”
先不走心地把之前微博上的澄清搬過來夸了一遍,然后話鋒一轉,“要不然,今晚就讓他一手廚藝?”
果然。
外公驚喜極了,看向容懷宴:“是嗎?”
知道顧星檀是想為難他。
容懷宴瞥過笑得得意的小狐貍,薄含著從容雅致的微笑,意味深長道“自然可以——”
話音剛落。
外面傳來敲門聲。
是江書,后跟著陵城著名私房菜會館的經理和幾個送餐員,他先是看了眼容懷宴,才解釋道:“老先生晚上好,這家私房菜館最近新返聘了一位做了四十年粵菜的老師傅,極為地道。我們容總知曉您好一口粵菜,特意提前為您備了幾個菜品嘗。”
頓時談老爺子心更好了,“懷宴有心了。”
哪個老人家不喜歡晚輩的孝順呢。
果然。
由于容懷宴演得這一出‘孝順’,今晚老爺子非但沒有舍得讓他下廚,還拿出了珍藏了幾十年的好酒,準備留他過夜。
顧星檀:“……”
這心機狗!
難怪剛才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原來早有準備。
只是他是怎麼猜到自己會這樣下套?
顧星檀雙手環臂,懶洋洋地窩在沙發里,睫起,就那麼探究地著他。
不對。
外公不是說想了嘛?
怎麼自從來了之后,一直跟容懷宴說這說哪兒。
虧之前還擔心外公又跟提畫畫的事。
顧星檀吃過晚餐后,酸溜溜地跟談老先生說:“外公,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談老先生正在跟容懷宴聊之前他替唐老解過的棋局,吃飯中途,愣是拉著他去旁邊棋盤上擺出來,此時聽到顧星檀的話,隨意地擺手:“去吧去吧。”
顧星檀:“……”
不是外公最的小公主了!
容小公主才是!
*
顧星檀每年寒暑假幾乎都在這里跟外公學習書畫修復知識,就算畢業后,偶爾也回來住幾天,這個房間里,曾經生活的氣息,甚至比顧家那座華麗大別墅更濃。
外公很疼。
雖然生簡樸,但對這個唯一的外孫,可謂是大方至極,所有的東西,用得都是最好的。
甚至在十八歲時,親手打造了一座雕刻致的架子床當年禮,通都是最難得的黃花梨木。
此時桌面上還擺放著上次買的口紅禮盒。
沒來得及拆。
后來就把這件事忘了。
洗過澡后,重新走到書桌旁,雪白纖細的指尖隨意撥弄了一下黑金屬邊的口紅外殼,擰開看了眼,是很正的紅。
這是,手機陡然震。
顧星檀擱下口紅時,食指指尖不經意沾到一點,像是白雪中一點朱砂,在昏黃的燈下,格外灼眼。
滿不在乎地用指腹挲了下,暈了淡淡的胭脂。
“老師,其他觀眾的打賞都退回去了,只是……那個榜一大佬的,阮總說退不了。”
是南稚來電。
顧星檀指尖頓住,擰著眉頭:“原因呢?”
“阮總說——”南稚似乎在想措辭,最后還是決定把原話搬來,“他說這位大佬不差錢,酷行俠仗義,又憐香惜玉,見不得人被為難,讓您不要放在心上,拿著花。”
酷行俠仗義?
還憐香惜玉?
實不相瞞,南稚已經默默腦補一位熱心的中年富商,這才沉默了。
顧星檀聽到南稚最后關于‘中年富商’的猜測,雖然大膽,但……言之有理。
后臺這幾百萬。
真燙手。
萬一對方還是背著老婆給主播打賞。想起之前看過這方面的社會新聞,嘶——
越想越覺得驚恐。
顧星檀激靈一下,當機立斷:“必須退!”
可不想上社會新聞。
到時候標題就是:[一男子為主播打賞近千萬,被老婆當街追砍十八刀,刀刀致命]
副標題:[驚!主播竟是十八線修復師顧星檀]
“把阮其灼的名片發給我。”
話音剛落。
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輕描淡寫話語:“要他的名片做什麼?”
音是那種悉的如雪中冷玉,低涼中著溫潤。
“你怎麼每次走路都沒聲音?”顧星檀被他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小心臟撲騰跳了好幾下。
沒好氣地睨著朝這邊走來的男人。
容懷宴修長冷白的指尖隨意解開兩粒扣子,領口微微散開,出里面人的鎖骨,原本規矩端方的貴公子,染上了幾分游戲人間的綺麗肆意。
靠近時。
上那像是雪花裹挾了烏木的冷香,此時沾上了縷縷濃醇兒紅的酒香,中傾瀉出星星點點的火花,只差一個契機,便可燎原。
容懷宴一進來。
原本尚算寬敞的房間,竟莫名有點仄。
暗淡昏黃的線下,他個子本來就高,此時落下沉沉影子,更顯得侵略極強。
掃過蜷起來的指尖,容懷宴語調極緩,薄慢慢溢出四個字:
“張什麼?”
“誰張啦!”
顧星檀虛張聲勢,下意識揚高了一點音調。
還不是因為氣氛怪怪的,總覺得他要干什麼‘壞事’。
不得不說。
前段時間不是白白同床,顧星檀對容懷宴某些時候,略有了解。
下一刻。
纖細手腕忽然被一雙修長微涼的指骨托起。
容懷宴不急不慢地將容太太張蜷的手心一點點平,最后帶點糙電意的指腹停留在食指指尖那一抹暈染開的胭脂。
視線掠過旁邊課桌上的口紅,略定了定。
顧星檀手心本就敏銳,被他這麼一握,一,差點任由擺布,幸好及時收回點理智。
想到白天才產生的懷疑,不能因為他三言兩語就信了,“還說自己是干干凈凈的良家男?”
“哪家良家男隨便孩子手手?”
容懷宴發出低低笑音,“知道容太太著急,容某這就自、證、清、白。”
顧星檀:“!”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一聽這四個字。
就——
危險危險!
剛準備從他掌心出自己的手,下一刻,卻見他修長手臂圈過來,抵在桌子邊緣,將完整地困在了里面。
還能空出一只手,去拿桌上那管口紅。
顧星檀猝不及防,低呼了聲:“你干嘛?”
心跳紊一瞬,咬牙提醒,“我外公就在外面!”
容懷宴依舊神淡定,單手擰開了黑金邊的口紅管,燈下,手背呈冷調的白,上面筋脈微微浮現,單單一只手,便可觀骨相完。
他順勢用另一只手挑起致下,聲線徐徐:“別。”
空氣中,上的海棠香逐漸蔓延開。
到絨質的口紅在間慢慢涂抹,顧星檀話都不敢說,生怕容懷宴這貨把涂了奇怪模樣。
“很。”
容懷宴扣上口紅蓋,那雙淡薄如高山冷雪的眼眸靜靜地欣賞著他的作品。
像是在欣賞最完的人藝。
沒有鏡子。
但是過男人那雙如深海般幽邃的眼瞳,映照出了明艷旖旎的面容。
顧星檀怔了怔,下意識想要抿。
卻被一修長指骨抵住了。
顧星檀想到什麼般,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雙秋水般的明眸此時染上了灼灼火焰:“你連涂口紅都會?!”
“還說自己……”
話音陡然頓住。
顧星檀清晰到自己睡上的蝴蝶結肩帶被拆開,而后綢的布料順著,一路至腳踝,漸變藍的緞面睡,仿佛在致雪白的腳踝綻開了一朵搖曳的海棠花。
瞳孔放大。
沒想到容懷宴居然這麼不講武德,直接手!
剛要開口,卻見男人指尖重新挲上來,抵著艷麗的,一點一點將那抹極艷的紅沾到干凈指腹,而后漫不經心越過細頸,徐徐往下。
男人長指靈活,仿佛在脊背描繪一幅瑰麗畫卷,卻沒有毫的規律。
云淡風輕地提醒:“容太太,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可能?”
顧星檀指尖攥著他的襯布料,紅微張著,明明沒有被吻過,卻像是熱吻后的靡旖旎。
呼吸不過來,還得分神去聽外面,生怕這里隔音不好,傳出什麼奇怪靜。
緩了片刻,才啞著嗓子問:“什麼?”
總不能涂口紅也是天賦異稟吧?
眸清澈,一眼就能看出心思。
男人眉目低斂,指腹重新過顧星檀的,這次,將所有的口紅如數抹去,才不急不慢地吻了上去,就著這個姿勢,答道:“天賦占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容某好學。”
“……”
顧星檀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味他話中意思。
卻被他轉了個。
纖細后頸下那脆弱的蝴蝶骨振翅,了容懷宴的眼睛。
剛要掙扎,別聽到他模糊的低音:“噓,外面好像聽到了。”
顧星檀纖薄肩膀驀地僵住,張到連呼吸都輕了,不敢。
容懷宴長指扣進纖弱無力的指間,慢慢十指相扣,就保持這個姿勢,按滅了桌上唯一亮起的臺燈。
另外沾了口紅的指腹,依舊不疾不徐地在那綢漂亮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的——
涂抹著。
混混沌沌中。
顧星檀茫然的想。
今晚他好像對的腰背有獨鐘。
……
……
很快,顧星檀就知道原因了。
浴室偌大的落地鏡前。
就著霧蒙蒙的水蒸氣,顧星檀被他抱著準備踏進浴缸時,忽而覺得不對。
“停!”
而后掙開他的懷抱。
對著鏡子,側去看自己的后背。
只見原本雪白漂亮的脊背,此時被暈胭脂的口紅,隨意寫下兩行極淡的詩句。
顧星檀看清自己后背上寫的那兩句靡詩艷詞,潤雙眸震驚地仰頭向他——
“你寫的這是什麼?!”
他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百分之八十的天賦?
這特麼要真是初學者。
得是百分百的天賦吧?!
下一刻。
容懷宴上前扶起纖細的子,慢條斯理地重新在脊背上,落下一筆,又一筆,伴隨著浴室熱霧,男人清冽聲線染著勾人的啞:
“滅燭解羅,舉海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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