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距離蘇府不近,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才看見那一排排低矮的平房。
走了幾條巷子,終于見到用黑漆寫著的“黑水巷”三個字。
蘇年年朝里看去,漆黑又安靜。
皺了皺眉,足尖一點上了旁邊的屋頂,環視一圈后,目鎖定在一個閃著微弱橘燭的窗子上。
蘇年年跳小院中,一把推開了門。
屋,男子手拿著筆,湊得離燭火很近,正寫著什麼,被突然闖進來的蘇年年嚇了一跳。
但很快他就平復下來,將墨染花了的書頁撕下來,重新落筆。
“哦,你看這屋中有什麼用得上的,想就吧。”
蘇年年角了。
前世見到周游的時候,已經是在南王府里,他容貌算不上多麼俊,卻也稱得上清秀二字,可面前的人衫上全是補丁,胡子都長出來一截,看起來蓬頭垢面的。
比他的真實年齡至老了十歲。
屋中擺設簡單,除了床,桌子和兩張方凳,幾乎沒什麼別的東西。
他還好意思說有什麼用得上的?
蘇年年干笑兩聲:“這四面墻如何得走,你可真會開玩笑。”
想的,是面前這個大活人啊!
人?額……
蘇年年把腦子里奇怪的東西都甩出去,一屁坐在小方凳上,開門見山:
“周游先生,我知道你想要金蒼藤,我有。”
周游筆一頓,這才抬頭好好看,慢慢,臉上的懷疑逐漸掩蓋了興。
“我不信。”他再次低下頭看書。
就算有,要給他,肯定要他付出代價。
蘇年年抿抿,噼里啪啦打開了話匣。
“你從前為人治病,被病患不講理的親戚傷了心,從此便匿起來。但我知道你是個神醫,你妙手回春,救死扶傷,簡直是扁鵲在世,華佗降臨,天下就沒有你醫不好的人……”
蘇年年夸得天花墜,周游對的話極其用,腰桿都不自覺地了。
“那又怎樣?”周游將手里的書合上,正道:“你想干什麼,直說便是。”
“我想讓你跟我回蘇府。我祖母病了,只有你能醫好。”蘇年年把餅畫得又大又圓:“你放心,只要你答應治我祖母,我就把金蒼藤給你,還有仙靈芝,龍骨草,你說你想要什麼便是。”
聽著一個個只有醫書上才能看見的名字,周游眼底逐漸亮起來。
“你這樣的人才,住在這巷子里實在可惜,我在府里安設一個院子給你,再開辟一片藥田,只要醫好我祖母,你干什麼干什麼,我絕不干涉你的自由,如何?”
這麼多好東西?
周游更加興了。
這不是他夢想中的生活嗎?
要是有足夠的金蒼藤,他通了七竅,夜晚不點蠟燭也能看清書本!
他想著想著,殘存的理智住他想要上翹的角,生道:
“我不信,除非你先給我看看。”
“沒問題啊!”蘇年年一看有戲,爽朗地一拍桌子,然而更大的響聲傳來——
“轟!”
驟然,屋門被人從外踹開,本就搖搖墜的木門直接撲向地面。
蘇年年心驚,扭頭看去。
一群黑人涌進屋,頓時,原本空的屋子變得擁起來。
黑人們的簇擁中,緩緩走出一人。
男人一襲黑錦袍,上面用金線繡著蟒紋,領口出暗的紅。
看清屋的孤男寡,蕭晏辭致的眼尾嫣紅更甚,幾乎鷙地盯著。
“蘇小姐,又是你。”
“王爺。”蘇年年了,干地道:“真巧。”
蕭晏辭目從臉上移開,看向后面的男人:“周游?”
“你們想干什麼?”周游哪里見過這架勢,聲音有些不穩。
蘇年年站起,默默擋在周游面前,朝蕭晏辭笑笑。
“這半夜三更的,王爺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蕭晏辭邊彎起一個弧度,看著,眼底淡漠:“半夜三更,蘇小姐來黑水巷,跟一個外男共一室,似乎更讓人好奇呢。”
蕭南真是一如既往的沒人,還沒婚,就讓蘇年年整日干這麼危險的事,幾次三番被他撞上。
倘若撞上的是別人呢?
看著擋在周游面前的,蕭晏辭心中一怒火橫竄上來。
他前世竟不知道,為蕭南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真沒出息!
“我……”
蘇年年腦中飛速運轉,在黑人上掃了一圈。
這種況,怎麼才能讓蕭晏辭甘愿把周游給,自己卻空手而歸?
要是前世的那個溫的晏王爺還有可能,可面前這個……
蕭晏辭一雙眸瞇著,什麼也不說,卻給人不上氣的迫。
蘇年年心口有些發。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蕭晏辭聲音冰冷,不帶緒地下令。
“玉影,把人帶走。”
“你們要干什麼?你們不能這樣!”周游恐慌道。
蘇年年抿著,正要沖上去阻攔,眼前便閃過一個黑影,接著,一冷梅香撲面而來。
等反應過來,已被人在了墻上,耳邊是那些隨從打暈周游,退出屋子的聲音。
不過須臾,空的屋里,只剩他們二人。
蘇年年忍不住了手。
蕭晏辭一手隨意地搭在墻面上,寬大的黑袍將圈在他的膛與墻面之間,修長冰冷的手住的下,聲音又低又沉,似乎摻雜了極大的忍。
“蘇年年,不要一直跟我作對,嗯?”
他生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前世死之前,就是這雙眼,遍布,一如現在這般盯著。
蘇年年睫了,避開他的目,心如擂鼓。
“我沒有跟你作對。”
蕭晏辭手上力氣加重了幾分,迫使重新正視自己。
那雙烏黑的眸,居然漸漸氤氳出一層水汽。
“我祖母有很嚴重的頭疾。”
蘇年年覺得很無力。
努力改變前世的一切,起早貪黑,自己一個人順利拿到金蒼藤,找到周游,差點就能將人帶回去。
為什麼蕭晏辭會忽然出現,還搶走的人?
屋燭火搖曳,蕭晏辭聲音輕緩:“怎麼了。”
他手,指尖溫地替拭去眼角的淚水,湊到的頸窩,深嗅了一口。
“擔心沒法跟蕭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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