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園位于平康坊西北角,兩進的小院落,遍植清雅幽蘭,鋪絨白織毯,到潔凈雅致。
夜濃稠,昏黃的燭在錦窗上映出一副人剪影。
音音披了件外袍,伏在炕桌上描繪花樣,筆下的富貴花鳥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一陣冷風吹進來,讓微微瑟了下,抬眼便見隔扇門大開,走進來一個拔影。
待看清那廓利落的臉后,猛的起了,急急往后退了兩步。案桌被掀翻,繡樣筆墨嘩嘩啦啦散了一地。
江陳微揚了眉,一步步走來,高大的影將罩了個嚴實,帶了點不悅的語氣:“你怕什麼?”
這深更半夜,孤男寡,音音看見他便想起首輔府上的那一夜。那樣強勢,摁著的腰,伐撻不止,不允許有毫的忤逆,如何讓人不發怵。
江陳見不說話,往后退了一步,彎腰撿起地上的繡樣,端詳了片刻,道:“不是讓于勁給了你銀子嗎,如何還做這些?”
音音攪著手,猶豫了一瞬,去榻上出個荷包,將里面的銀票出來,放在了桌案上,細聲細氣:“大人,無功不祿,暫住雪園幾日已是叨擾,哪里能再收銀子。”
頓了頓,揚起臉:“我能養活阿素與沈沁。”
纖細的影在燭火里搖搖晃晃,明明的像浮萍,出口的話卻倔強又篤定。
江陳瞧著這影,微恍惚了一瞬,旋即自嘲的笑,是了,從來不要自己給的東西!
再開口便帶了輕佻的玩味:“收著吧,你前日伺候的好,讓爺很是舒爽。”
音音驟然漲紅了臉,忽而覺得自己便是那花樓里的子,因著伺候的好,被隨手丟擲了些賞銀。
睫輕,一時說不出話來。
江陳默了一瞬,將一只小巧白瓷瓶遞了過來,悶聲道:“拿著,宮里的藥。”
“藥?”音音一時沒明白,口問了句:“如何用?”
一雙眼懵懂而純摯,看的江陳轉了目,挲著腰間佩玉,微暗啞了音調,道了句:“用在我弄過的地方。”
音音霎時明白過來,子一僵,紅暈便蔓延到了脖頸,眼里也浮起了水霧。
不想再想起那一夜,他偏挑開了那遮布。
那滴淚還未落下,便聽男子不悅道:“哭什麼?沈音音,你這般不愿,前夜又何必來!”
江陳忽而煩躁,倏忽轉,大步往外走,鹿皮靴在這寂靜寒夜里發出踏踏的聲音,一聲聲踏在音音心上。
瞧著那影漸漸遠去,屋子里的迫也隨之消散了不,不由微舒了口氣,冷不防那清朗微沉的聲音又響起。
他說:“沈音音,我若是沒記錯,你有個堂哥,因著被沈家牽連,現如今還在嶺南苦。”
拔的影停頓一瞬,又轉瞬消失在門邊。
音音陡然一驚,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急急追進了連廊。
扯住他的袖子,出聲喚他:“大人……”
因著跑的有些急,這聲大人的,讓江陳止了步。
他轉著手上的扳指,也不出聲,只好整以暇的看住。
音音平順了下呼吸,急急追問:“大人,您……您無緣無故,因何提起我堂哥?”
江陳瞧著清澈的眸子,現了不耐神:“沈音音,我沒有多功夫同你耗。”
這個姑娘,通的很,他不信沒聽出這話里的意思。
音音垂下眼,想起了的堂哥沈慎。
父親只母親一個,兄弟姐妹,膝下又無男丁,便過繼了大伯的兒子,養在邊,打算日后承襲了爵位,自小便是跟堂哥表姐玩大的。
蘇幻表姐子倔,是個有主意的,堂哥呢,小小年紀,卻紈绔的很。兩人最是不對付。
而便是最氣的那一個,整日被他倆嫌棄弱不風。
們三個人吵吵鬧鬧,不就冷戰好幾天。玩鬧起來,還拿那大雪團子互相砸,每年冬天都得鬧場風寒。
只是從來沒想到,等沈家一遭殃,那些平時將捧在手心里的長輩都散了。是的幻表姐拉住了姐倆的手。
而當初那個紈绔年,不顧伯父伯母的阻攔,不顧為錦衛指揮使的大好前程,竭盡所能的奔波,最終了皇家的面,被尋個由頭流放去了嶺南。
他走時,連一面都沒能見著。
遭了劫難才明白,原來年的意才最純粹,不可能不顧及的二哥哥。
揚起臉,下了決心,晃了晃江陳的袖子,輕輕問:“大人,你想要音音怎麼做?”
要怎麼做,才能換他救回二哥哥?
出來的急,外裳也沒披,這一跑,松散的中領口敞開些許,出圓潤白皙的肩頭,一頭烏發隨意散開,在后隨著夜風飄飄,平添了許多白日見不到的風。
此刻偎依在他側,順又乖巧,手上還輕扯著他的袖口,倒像是撒邀寵,在這暗夜里出曖昧與纏綿。
江陳眸子暗了暗,卻仍舊不疾不徐:“能不能救回你堂哥,也得看你的本事,我說過,不喜歡無趣的子,你可懂?”
其實怎樣的子有趣,他也說不上來,他只是想看笑著迎合他、討好他,再不是當年那個連一眼也不會看他的小姑娘。
音音咬著下,瞧了眼已熄了燈燭的廂房,忽而手,勾住了江陳的玉帶。
不管如何,先要去屋里,總不能讓沁兒與阿素瞧見了。
勾著他的玉帶,一步步進了室。
等隔扇門一關,才覺一顆心惶惶不安。
實在不懂如何勾男人,又開始手足無措。
江陳倒是耐十足,站在室,靜靜瞧。
燭火噼啪一聲,出一個燭花,讓音音陡然回神。
一咬牙,松開了腰間系帶,素錦中落了地,白瑩瑩的晃的昏暗室也亮了幾分。
江陳眸一暗,子陡然僵住,他看著小姑娘只著了小,踩著月走了過來。
前一朵睡蓮飽滿異常,起起伏伏間格外鮮活,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他一只手便能牢牢錮住。
小姑娘走過來,手環住了他的頸,聲音有些抖,卻故作鎮定的輕笑:“大人,我……我有趣的很,什麼都會的。”
膩的蹭過江陳的脖頸,讓他微微閉了閉眼,在聽到這句“什麼都會”后,卻輕輕笑了一聲,眼尾上挑,薄勾起,笑的又壞又輕佻。
音音瞧見他這笑,背上卻有些發涼。
江陳這人,穿上服,有子孤高的疏離,音音見過他對旁人時,都是一副清正冷肅模樣。
偏生在面前,就出不管束的放來,狹長眼一挑,笑起來壞壞的勾人,罌粟花一般,輕佻又危險,讓無可逃。
曉得他這笑里的意味,便大膽湊近了幾分,踮起腳,的瓣落下來,印在了男子耳畔。
這吻毫無章法,青而生疏,可也正是這份青,最容易勾起火來。
江陳只覺騰地一聲,躥起一火,他手握住了的腰,將人推進了錦緞堆里。
“阿姐,阿姐,沁兒害怕!”沈沁稚氣的聲音陡然響起,讓兩人都楞了一瞬。
音音也不知哪來的力道,一把將江陳推開了,手便捂住了他的。
江陳蹙眉,現了慍怒神,可瞧見沖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眼里霧蒙蒙的,著急切的懇求,竟一時沒有作。
“阿姐,阿姐。”那聲音越來越近,眼見就要進室了,音音眼疾手快,扯過錦衾,就將江陳蓋了個嚴實。
轉抱住撲進來的小人兒,安道:“怎得了,可是又做噩夢了?不怕,阿姐在。”
沈沁瞪著圓溜溜的眼,左右看了幾眼。抱住音音的脖子,聲氣:“阿姐,我想同你睡。”
阿素也踏了進來,一臉焦灼擔憂,握住的手問了句:“姑娘,你……”
剛剛聽見廊下的靜,便擔憂這江大人又不懷好心,要強迫們姑娘。
可外面有護衛守著,也進不來,只能借助小阿沁,讓來打個岔子。
門外于勁著手,他一時沒提防,竟讓個孩子壞了大人的興致,不免后怕,惡聲惡氣道了句:“阿素姑娘,這不是你該來的時候,帶了孩子先出來。”
音音回握了下阿素的手,低低安了句:“無妨”,便讓兩人回了廂房。
江陳呼啦一下掀開被子,聲音沉的很:“沈音音,本便這樣見不得人?要被藏你起來。”
音音低垂著頭,一步步邁過去,扯住了他的衫:“大人,您……擔待一二,我……我替您更。”
纖細的指過來,直直去索江陳腰間的系扣。
忽覺側的人僵了一下,臂上一,便被拽進了男子熾熱的懷。
扯到了傷口,下意識“嘶”了一聲,讓江陳作頓了頓,他問:“怎麼了?傷到了?”
音音面上殷紅一片,低低道了句:“無妨,大人……大人輕些便好。”
江陳恍然大悟,這是初次的痛還沒過去。
他閉了閉眼,下了那子邪火,將人松開,便去系腰間的玉帶,語氣不善:“你既還疼,如何又來勾我。”
音音抬起頭,眨著眼,無辜又委屈,卻是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他讓來勾他,現如今又這般說。
江陳瞧見這模樣,微挑了下眉,沒再言語。系好玉帶,便要出門。
音音瞧著那背影,忽而惶恐起來,是不是搞砸了?他還是嫌太無趣了,不值得他拿二哥做換?
爬到榻邊,死死拽住了他的袍角,聲音倉惶:“大人,我堂哥……”
“他會回來。”
這聲音篤定又果斷,讓音音喜極而泣,只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又聽他道:“但你,日后需留在這雪園。”
楞了一瞬,跌在了錦緞上,方才還異想天開,以為再用一夜,便能同他換。
原來,他要做他的臠,從此再不能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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