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值看,廖停雁覺得這位宦者應當在原著里有姓名才對。
于是廖停雁問:“你什麼?”
宦者笑了笑答道:“長右。”
長右?廖停雁仔細想想,發現原著里似乎沒有這號人,看來果真是個路人甲沒錯了。既然不是原著人,那就代表著不會隨便發什麼七八糟的劇,廖停雁放松了些,隨口說:“我這不需要人照顧,你下去吧。”
長右卻說:“總管吩咐,奴不敢違抗,還郎讓奴留下。”
廖停雁沒有為難人的好,聞言也就沒再多說。過了一會兒,廖停雁轉過頭看向長右,正對上他的眼睛。這人不吵不鬧不多事,還是個賞心悅目的小白臉,唯一的缺點就是不知為什麼一直盯著,廖停雁心道,莫非是那位總管擔心半路逃跑,所以特地讓這人來盯著?
有必要嗎,盯賊呢。廖停雁心里嘀咕,反正車上無聊得很,便和長右說起話來。
“長右是嗎,你可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
長右眼神一閃,答道:“奴并不能時常見到陛下。”他正等著面前郎多問些陛下的事,誰知廖停雁想了想又問:“宮中夏日可會用許多冰?”
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長右一怔,一時沒回過神,過了會兒才邊回想邊說:“宮中幾主殿都會用冰,宮城外有幾個極大的冰窖,冬日藏冰,天氣炎熱后,每日都會送大量冰到宮各。”
廖停雁盤算著,只要能混上一個不錯的份位,也能有用不完的冰了,好歹作為主,應該能混得不錯吧。
長右打量廖停雁的臉,發現鬢發有些汗,頓時反應過來了,原來怕熱。其實他也覺得有些熱,這馬車里太悶。
“郎稍等。”長右跳下馬車,沒多久回來了,將一碗淋了牛和碎果脯的冰碗擺到廖停雁面前,“郎請用。”
什麼,為什麼馬車行進途中還有這麼好的待遇?廖停雁開始覺得進宮說不定是個不錯的主意了。
端莊地端起冰碗,一小口一小口吃起來。如果長右不在,這會兒可能會直接抱著冰碗啃。去年冬天河下不冷,所以大家都沒能存多冰,今年夏天熱的時間又太長,都夏末了,冰貴得嚇死人,還本沒地方買。
吃得太投,廖停雁沒發現那位宦者長右,這會兒瞇著眼睛看自己的樣子,非常嚇人。他笑容滿面地盯著,紅齒白,紅的像,白的森冷,一手拈著手腕上的一串木珠輕輕挲,發出簌簌的輕微聲響。
這個廖郎,不讓他討厭,這可真是奇怪了。長右看慢慢把冰碗吃完,放下了挲木珠的手。
“郎可還要?”
廖停雁,矜持地搖頭,“不必了,多謝你。”覺好像活過來了,好涼快!
這會兒再來看這個長右,廖停雁覺得他順眼了很多,真是個心的宦者。因為得到了滿足,廖停雁也不板著臉了,朝長右笑笑,“隊伍中還有專門儲存冰嗎?”
長右被笑得一愣,然后也笑起來,“是啊,專給貴人用的冰。”
廖停雁只以為他說的貴人是自己,點點頭,看上去又開心了不。長右發覺的心思,手指了,忽然湊近了些道:“郎可還覺得熱,奴為你打扇如何?”
廖停雁看他一眼,發現這年輕宦者一張白得過分的臉上,竟然沒有毫汗意,頓時羨慕了。這種很出汗的質真好啊,不像,夏天不就滿汗,講道理,雖說有香汗淋漓這種詞,可大人一汗還是太糟糕了。
長右在馬車廂里翻了翻,翻出了把扇子,當真給廖停雁扇了起來。馬車搖搖晃晃,又有涼風,廖停雁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睡著了,長右大大方方坐到廖停雁側,一條盤坐,一手撐著湊近看的臉。當真是毫無瑕疵的一張臉——這樣的臉他看過許多。
廖停雁頰邊的一縷黑發被風吹得在臉頰上,長右忽然皺起眉,停下扇子,出手指把那縷黑發開,左右端詳了一下,他這才滿意了。
手指在臉頰上過的覺,像在暖玉。人皮這種東西,還是長在人上的時候起來舒服些,一旦剝下來,手就不好了。長右嘆著,看廖停雁一直在睡,忽然沒了興致,一手拿著扇子跳下馬車。
見他下了馬車,后面一輛馬車上的宦者立即讓馬車停下,上前去迎。長右揮開宦者攙扶的手,自己一掀長袍,抬踩上車轅。這一輛馬車從外表看很普通,可里卻比廖停雁那輛馬車更為華麗舒適。上了車后,長右直接坐下,一抬手扯掉了頭上的帽冠,隨手扔在一邊。
在他后上車來的宦者正是使者中的總管,這會兒小心地跪坐在他腳下,給他倒了杯冰過的酒。
長右接過,仰頭一口喝掉,另一只手還擺弄著一把扇子。
宦者繼續為他斟酒,小心道:“陛下,您何必如此……”
他話未說完,一把扇子扔到面前,靜不大,卻生生嚇得他噤了聲。長右聲音隨意,“扇風。”
伺候了他這麼久,宦者清楚他的格,知曉他此刻不想聽到人說任何話,便閉,拿起扇子老實替他扇風。
這位化名長右,還扮個宦者去伺候人的,正是當今皇帝陛下司馬焦。這回之所以來了這麼多人,與其說是迎接廖停雁,不如說是為了保護司馬焦。
前陣子司馬焦在宮中待的煩悶,忽然想外出走走,眾位臣子自然是誠惶誠恐,不同意皇帝如此輕率離開京,然而這位皇帝,是個極度不喜歡他人反對自己的專橫之人,殺了幾個人后,他仍舊是一意孤行出了宮。恰好聽說了河下廖人的名聲,司馬焦來了興致,干脆轉道河下,去把人接來,又心來扮這樣去接近。
司馬焦行事一向隨心所,如此扮個宦者行徑,若被大臣知曉,定然又是他荒唐事跡中的一筆。
“廖停雁……”長右——司馬焦忽然自言自語道:“不錯,合我的眼緣。”
替他扇風的宦者心下一,這廖郎,看來是要寵一段時間了。不過他并不急著結,畢竟誰知道這廖人能活多久呢,他們這位陛下喜怒不定,說不定過兩日,那廖郎無意間做點什麼讓陛下不高興的事兒,陛下能在半路就直接給扔到山林里喂野去。
對此毫無所覺的廖停雁睡了個午覺,睡得腰酸背疼。馬車里就一人,齜牙咧地腰捶,又轉了轉脖子。路況差,馬車減震效果又不是很好,真是遭了罪了,也不知道還要這樣趕多久的路。
還好不暈馬車,否則吐個昏天暗地,那才是真慘。掀開簾子,外面的景廖停雁已經認不得了。不知道是哪一的道,路邊幾乎沒有行人,遠起伏的山巒青翠,有微風徐徐,已經是下午,沒有中午那陣子熱。
見醒來,有兩位奴上來伺候梳洗。這回上京,只有孤一人,本想帶幾位家仆,誰知那擺著張笑臉的老宦者看著好說話,拒絕的卻干脆,沒辦法,廖停雁只得安自己,這樣也好,免得多幾個人去送死,都是伺候自己有些時候的老人了,還是留在河下安晚年吧。
臨近傍晚時,到了驛站下榻,廖停雁在房間吃完飯早早就睡了,馬車上畢竟沒有床來得舒服,躺到床上才覺得放松下來。
司馬焦換了服,斜倚在長榻上,過窗著對面廖停雁閉的房門。
“一個郎,邊沒有悉的人,怎麼如此冷靜?”司馬焦無聊地晃著長,“都不會覺得害怕嗎,明明看上去是個弱不風的貴族郎,還是說,我的兇名還未傳到河下?怎麼還能睡得著?真是奇也怪哉。”
廖停雁不僅睡得著,還睡得很好。因為睡前,奴們給房里捧了一盆冰。
第二日,接著趕路,廖停雁又看到那個宦者長右,他上了馬車后,面帶微笑地看著。
“郎,車上煩悶,奴是來為郎解悶的。郎若有什麼想知道的,也盡可以詢問奴。”
廖停雁想了想,自己要宮,頂頭上司司馬焦是知道的,但其他‘同事’人們的況,也該大略知曉才是。原著里可沒有對那些人們多描寫,反正每次有人出場就是要死的。于是說道:“那你給我講講宮中的人們吧。”
這個問題難倒司馬焦了。宮中人有多人,他其實也不清楚,回想了一下,記起幾張滿是恐懼的臉,好像也和份對不太上。他心里想著,臉上不聲,開始胡說:“陛下未立皇后,皇后之下的一品三夫人,貴妃淑妃和德妃之位都空缺著。”
從前好像有個德妃,后來給他殺了,做了什麼事讓他當時不高興想殺人,他不記得了,只記得殺了德妃后幾個大臣們在朝堂上吵了一陣,著實麻煩。
“二品九嬪有……七人。”
司馬焦又開始回想,是七人嗎?他突然想起來上個月自己讓人扔進了虎園里那個,好像是九嬪之一,那現在就應該是剩下六人了才對。
“婕妤十二人,人才人寶林等,約莫百數。”大概吧,反正他記得不是很清楚。
廖停雁心想,似乎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多,可能原本不,但被司馬焦給殺得只剩下這些了。
等了半天沒見問皇帝,司馬焦只好主問:“郎為何不問陛下的況?”
有什麼好問的,又不想和他談,進了宮安靜如能活一天是一天就行了。要不是避不開,肯定也會像避著男主那樣避著那個神經病男二。
司馬焦定定看著,“郎不害怕陛下嗎?”
廖停雁:“你膽子不小,這種話也敢問?”
司馬焦笑起來,俊秀年輕的臉讓他看上去無害又誠摯,“因為奴從前見過的人,得知自己要宮,都哭哭啼啼,郎卻如此平靜,這讓奴很好奇,而且,奴覺得郎不會因此怪罪奴。”
小伙子還是太年輕。廖停雁心想,這樣的子難怪在原著里沒姓名,否則可能活不過三章吧。
“聽說陛下喜殺人。”廖停雁說道:“我前些時候遇到山匪襲擊,親眼看到他們殺人,場景可怖,回家后,我半個月沒能沾葷腥,聞到味便想吐。”
司馬焦:“……”
廖停雁湊近他輕聲問:“陛下殺人時,會讓后宮人們前去圍觀嗎?若是不強我去看,那倒是還好。”
司馬焦噗嗤一聲笑出來,“郎好怪,說起陛下殺人,郎既不奇怪陛下為何殺人,也沒對那些被殺的人出同之,聽聞郎是個善心人,你不想勸阻陛下殺人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神經病殺人需要理由嗎?還勸神經病不要殺人,說不定自己都快死了,想那麼多干嘛。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知之明,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原著主份可不代表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自己都救不了,救個屁旁人。
廖停雁嘆了口氣,對這位過于天真大膽的年輕宦者說:“聽我一句勸,做自己份之事,不要多管閑事,如此才能活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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