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里的頭很疼很疼,耳邊滿是嘈雜的聲音,有人的說話聲、趕路的腳步聲、吆喝聲、怒罵聲、還有敲梆子敲鑼鼓的聲音。
顧錦里疑,已經死了,怎麼還能聽到聲音,腦子還能正常思考?
想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的況,卻怎麼也睜不開,腦子里像是走馬燈般,不斷閃過很多記憶畫面,這些記憶畫面有的,還有一個穿著破爛麻的小姑娘的。
起初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直到三天后,才弄清楚腦海里的這些記憶代表著什麼。
重生了,死后重生到這個小姑娘的上。
小姑娘顧錦里,竟是跟同名同姓……但村里人都喊的小名顧小魚,是大楚朝西北隴安府高水縣顧家村人。
爹顧大山,娘崔氏,大姐顧錦繡和大哥顧錦安是龍胎,兩人今年十四歲,底下有一個弟弟顧錦程,此刻全家正在逃荒的路上。
老顧家有四房人,爹是大房,下面有二叔三叔四叔。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姑姑,但親姑只有一個顧大丫,跟顧爹是龍胎,嫁在臨縣,沒跟他們一起逃荒。
顧老太是寡婦二嫁,大姑是顧老太帶來的,小姑是顧老爺子和顧老太的老來,很是寵,現在大姑小姑一家都跟他們一起逃荒。
小姑娘因為一顆紅薯被牛家五兄弟打傷,就這麼死了,重生而來,一直昏迷不醒。
在昏迷的這三天,是顧爹和顧錦安一路抬著趕路。路上很多災民勸他們把丟掉,顧老太更是罵著難聽的話,嘲諷他們一家拖著個死人,可顧大山父子都沒有聽,再難也抬著一起走……這份恩,記住了,一定會報答他們。
至于牛家五兄弟,既然占了原主的,就會替報仇!
顧錦里前世是個軍醫,知道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清醒是腦中塊消散,快要醒來的征兆,果然在第三天的晚上,沉重的眼皮終于打開。
眼是一個個的篝火,每個篝火旁都圍著一群衫襤褸,骨瘦如柴的災民,他們有的累極,已經躺在草席上休息,有的啃食著干糧,有的嚼著干豆子,有的人家已經沒糧,只能吃著水煮樹葉充。
顧大山一家連水煮樹葉都沒有,只捧著樹葉干嚼,明明是又苦又的樹葉,幾人卻吃的很滿足。
最小的程哥兒還笑著道:“爹娘,今晚的樹葉是半青的,有水呢。”不像昨天找的都是枯黃枯黃的,吃起來干的,還有一枯樹葉的腐爛味。
顧錦里看得心酸,張開喊道:“爹……娘……大哥大姐小弟。”
聲音干,一說話嗓子就像裂開一般的疼,但還是堅持喊完。
崔氏聽到的聲音,驚得把手中的樹葉掉在地上,回頭向后看去,看見顧小魚睜著眼睛坐起來的樣子,哭著上前抱住:“娘的小魚終于醒了。”
顧大山激得雙手抖,小魚終于活過來了。
顧錦程很害怕二姐會死掉,見醒來,撲到顧錦里的上,哭道:“嗚嗚,二姐活了,二姐沒死……二姐不要死,程哥兒能自己找食了,不用二姐再給程哥兒找吃的。”
二姐就是為了護住給他換來的紅薯被牛家兄弟打暈。
“小魚。”顧錦繡聲音哽咽,這三天一直擔心著顧小魚,就怕會醒不過來。
顧錦安最是高興,十四歲的年被得形干瘦,臉上被曬得黑紅皮,卻出歡喜的笑容,問道:“小魚不?”
顧錦安往老顧家那邊看了一眼,見老顧家一大家子人已經睡了,才敢拿出藏的一小包豆子,遞給顧小魚:“快吃,這豆子是哥哥給小魚留的,已經埋在火堆下烘。”
大家都缺水,這幾天已經很有人家煮東西,都是烤著吃。
而經過要糧食救命卻要不到的事后,顧錦安學明了,開始冒險藏糧,但藏的不多,一次也就能藏一點點。
顧錦里看著用幾張枯葉包起來的二十多顆黃豆綠豆黑豆,再看著圍在邊,一個個干瘦得厲害的家人們,抓起豆子,一人分了幾顆,道:“我們,一起吃。”聲音依然干難言。
顧大山忙拿出竹筒,打開竹筒上的塞子,把竹筒遞給顧錦里:“小魚快喝,這是咱家的水。”
逃荒路上,水和糧食一樣珍貴,竹筒里只剩下小半筒水,他們實在撐不住了才敢小小地抿一口,就怕水喝了,小魚沒水喝,會不過去。
顧錦里見他們沒有吃豆子,自己也沒有喝水,堅持道:“我們一起吃。”
顧大山幾人拗不過,只得吃下豆子,每個人又喝了一口水,顧錦里這才吃下剩下的豆子,喝了兩口水,再把竹筒還給顧大山。
顧大山道:“小魚,你多喝幾口,爹明天會去找水,我們家不會斷水,你放心喝。”
顧錦里知道現在的水很珍貴,而竹筒里只剩下幾口水,這是留著救命用的,便搖搖頭:“爹,我不,不需要喝太多水。”
顧錦安擔心顧錦里的傷勢,對顧大山道:“爹,我去把杜大夫請來給小魚看看。”
“爹跟你一起去請。”安哥兒才十四歲,請大夫這事兒理應他這個當爹的出面。
崔氏把竹筒遞給顧大山:“把這水帶上,給杜大夫。”
這三天來,杜大夫天天來給小魚扎針化瘀,他們家只第一晚給了半碗雜糧,如今再去請,只能拿水去做診金。
這是家里僅剩下的水,關系著他們的命,顧大山卻沒有猶豫,拿過竹筒,帶著顧錦安去請杜大夫。
杜大夫聽說顧小魚醒了,很快趕來,給顧小魚把脈,查看的瞳孔,再解下包扎著傷口的灰布條查看傷口,問了幾個問題:“頭暈嗎?頭疼不疼?有沒有不記得什麼事?”
顧錦里一一回道:“不暈,頭還有點疼……有些事記得不太清楚。”
腦子里有顧小魚的記憶,但沒有親經歷過那些記憶里的事,擔心自己餡,便順著杜大夫的問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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